《複活》【1-6完結】
【復活】3
7月31號,港城國際機場。
鄭琴幫著鄭鈺把行李包裹放進後備箱,鄭鈺則把枴杖也給塞了進去。尹媛媛則在一邊扶著鄭鈺的胳膊,鄭鈺想把胳膊抽回來,但是沒成功。這段時間裡,尹媛媛都快成他的管家婆了,幹什麼都得遵照醫囑,多注意休養,不能做體力活。
有這樣一位盡職盡責的護士在旁邊看著,鄭鈺想多活動活動都難。
「哎呀,我又不是瘸了,你讓我自己走一會兒不行嗎。」
「你傷還沒好呢。」
「好了已經,不信我現在走兩步給你看看,別說是走,我現在跑都沒問題。
剛才你非要讓我拄這東西,讓人看著跟殘廢一樣。別人看我內眼神都不對勁。「
「你管他們怎麼看你呢?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別人的看法啦?」
「這麼些天,我感覺我身上都長膘了。」
「長膘就長膘,你給我老實進去。」尹媛媛說著按著鄭鈺的頭把他給塞進了車裡。
這兩天,港城的旱情已經減輕了,雖然天還是一樣的熱。但是開始時不時的有陰天了,就今天就是陰天。而且車在路上的時候,罕見的居然飄起雨來了。
街上的人發覺下雨不但不躲,反而各個興高采烈的樣子,有人甚至興奮的大聲叫喚。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各個角落冒出來,感受著這難得的雨水。
「我靠?下雨了?」鄭琴似乎不敢相信的樣子,但是看著風擋上點點滴滴的雨跡,也是面露喜色,「哎呀,今天什麼日子,回去翻翻黃歷看看。你一回來,老天爺都開眼降雨了。」
看來是個好兆頭,鄭鈺也沒想到這麼巧,這雨看起來下不了多大,但是卻預示著旱情的轉機。
「哎對了,你的比賽怎麼樣?還沒聽你說呢?」
鄭琴似乎早就等著鄭鈺問她了,笑嘻嘻的反問道:「你覺得呢?」
鄭鈺一看她那臭美樣,心裡也是一喜:「怎麼著?這回是拿上名次了?」
「拿名次?你也太小瞧你妹了。看看這個!」
鄭鈺接過一看,沈甸甸的牌子,金牌。說真的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真沒想到鄭琴能拿冠軍,也許自己以前錯看了她,看來她真的是有實力的。
「有你的!牛逼!」鄭鈺這一聲稱讚確實是發自內心。
「這下知道你妹的厲害了吧。」鄭琴洋洋得意。
到了家裡,鄭鈺說什麼也不要那破拐了。趁尹媛媛不注意,直接自己走進了家門。一個月沒回來了,家裡是小琴幫著照看房子。
「啊,還是自己家裡舒服啊。」鄭鈺在屋裡來回溜躂,好像是一年沒回來的樣子。最後坐在沙發上。尹媛媛和鄭琴先後也進來了,尹媛媛拿他沒辦法了,也之後由著他自由行動。最後兩人又給屋裡收拾了一下,給鄭鈺歸置了歸置東西,陪著他聊了一會兒,就讓鄭鈺給打發走了。
鄭鈺早盼著她倆離開好干自己見不得人的事,關於那奇怪的電子郵件的事情他並沒有告訴尹媛媛,這種事絕不能說。既然此事有可能牽連那個殺害妻子的兇手,能盡量不牽扯別人就是最好。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又開始查郵件。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自從自己回了郵件之後,那個神秘的發件者就再沒給他來過新的郵件。鄭鈺的回答就是從前自己和陳琳鬧著玩時候的那個答案:很多年後公主已經變老了,但是王子很年輕,公主怕王子變心所以殺了他。鄭鈺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記錯,就是這個一字不差。而且他還問對方究竟是誰。
也許是這個問題壞了事,此後很長時間,再沒有新的郵件出現了。這件事成了鄭鈺心裡的一塊心病,生怕線索就此斷了。但是每天查看每天都失望,在這讓他很難不往壞的方面想。
也許真的是個惡作劇的郵件?不太可能……不可能如此巧合!
那這傢夥……到底什麼意思?看樣子,他對我瞭如指掌,而我對他卻一無所知。如果這個人對我有歹意,說不定那天對我下手我連怎麼回事都可能不知道。
鄭鈺滿腦子都是這件事,兩年時間自己始終沒有頭緒,現在好容易出現一線曙光,絕對不能斷線。如果有個黑客,說不定可以查出來對方究竟是來自何處。
但是鄭鈺自己對於電腦懂得一般,就限於日常操作的水平。而且他也不認識任何黑客。
當然,現在乾等著也不是辦法。而且還有新的工作要做。
他把陽台上的那個大紙箱子又給拖出來了,那些東西就是當時陳琳收集的所謂材料。這些東西好在當時沒扔,其實陳琳所有的東西鄭鈺都留著。他把裡面的那寫簡報、筆記啥的都全都翻了出來,攤了一地,開始一本一本的翻看。
越看他越覺得當初妻子收集的這些東西真是用心。除了小報上剪下來的,還有網上打印出來,甚至還有自己的筆記,當然寫的都是自己的猜想和推理,怎麼看也看不出有任何實用的價值。但是同時鄭鈺也覺得有些吃驚,妻子當初居然能搞這麼大一堆無聊東西,這顯然已經不能用業餘興趣來形容了。甚至鄭鈺覺得陳琳對這個「雨人」有著某種癡迷,或許不能叫癡迷,但是他真的沒想到妻子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就是現在那些明星們的粉絲對自己偶像的態度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看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坐在那兒脖子都疼了。感覺光線越來越暗,看窗外天都快黑了。這才發覺在這些紙堆裡泡了超過4個小時了。鄭鈺那是真的一字不漏的逐行逐句搜索,但是邊看心裡也在琢磨,就算是妻子真的偶然碰對了什麼,那兇手是怎麼知道的?難道陳琳把自己的「讀書心得」和別人分享不成?除了她自己難道還有別人有這樣的興趣?是在網上嗎?還是她平時朋友圈子裡的人?
鄭鈺扭扭脖子,打電話叫了份外賣,隨後又開電腦查郵件,一無所獲。
到了深夜,他每張紙都看了至少三遍。但是沒什麼他感覺可疑的地方。想來也是,當初妻子出事後,警察也來查找過線索。想必這些東西警察們也都查過,他們不是也沒找出啥名堂。自己在這兒看,會不會是白費勁?
最後沒有任何能讓他精神振奮的東西,瞌睡勁忍不住了。最終也沒脫衣服,就這麼躺在紙堆裡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醒了,看著滿地的雜物,想收拾一下。但是突然發現桌子底下角落裡有張黃色的小紙片,像是便簽紙。昨天他並沒有注意到這裡有張紙片,很可能是夾在某個本子裡或者某摞A4打印紙裡不小心掉了出來,而自己也沒發現。
拿起來,只見上面寫著一個手機號和一個人名,字跡很熟悉,就是陳琳的筆體。
看名字此人像是個男的,鄭鈺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不是和此有關。他現在還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確,也許這些資料並不是妻子被害的原因,也許這些資料有些關鍵的不在這裡,也許……總之現在他腦子裡有很多也許,但是沒一個管用的。
刑警2支隊,辦公室。
陳建國坐在桌後,噴雲吐霧,將全身籠罩在煙霧繚繞之中,看起來就像個神仙。
邵文傑都看不清楚他的臉,覺得他好像對著面前的這把鑰匙在發呆。
怎麼回事?倒是說句話啊。自己費這麼大勁才找到這條線索。這位倒好,直接坐這兒動也不動,是不是抽煙抽傻了?
「這鑰匙你怎麼找著的?」哈完了一根煙,終於開口說話了。
「嗨,別提了,腿都快跑斷了,總算才把內拾破爛的給找著。」邵文傑感覺很有成就感,十幾號人每天跟曬油似的在南湖一片兒轉悠、走訪,人都曬黑了一層,每天飯不想吃就想喝水睡覺,他昨天還專門稱了稱體重,就這不到一個月,掉了五斤肉,跟生場大病差不多。
他們就怕有人事先動過現場,後來經過走訪調查果然查出來有個拾破爛的跟別人說過自己在死人身上撿過東西,光到處找這小子就費了半個月時間,費盡周折總算把內傢夥找著了,這樣就得來一把鑰匙。
要不然還真是一頭霧水,面對湖底堪稱是數以千計的垃圾零件,要從中甄別出哪些是和本案有關的,簡直是噩夢,技術科那的人天天忙這些弄得叫苦連天,他去了見面就開罵。
現在終於有線索了,而且巧的是天都下雨了,邵文傑感覺老天爺都在誇他,心情別提多舒坦了。
「其他的都對比過了嗎?」
「哪兒那麼快呀,大部分都不能證明是死者身上的東西,現在唯一確定的就是這個。都是在水裡泡了不知道多久的東西了,技術科那兒也沒咒兒念。」
陳建國皺著眉頭盯著這鑰匙,不�鋼的,還帶著串鋼珠鏈子,不像是普通的家門鑰匙。前些天法醫那邊報告出來了,全是死於槍殺,時間確定在兩年前。凡事一涉槍可就是重案,這案子不簡單,上面指示了全力破案。
其實以陳建國的經驗判斷此案破不破估計也就那麼回事,關鍵是隔得時間太久了。如果真的找不出來什麼線索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警察不是神仙啥案子都能破,檔案室裡那麼多未破的卷宗難道是假的?雨人現成的例子在這兒,殺了那麼多人,硬是破不了案,天不是也沒塌下來嗎。
不過看見這鑰匙,他就覺得有希望了,儘管還不知道這鑰匙是幹嘛用的,但是他莫名奇妙的就覺得這鑰匙將為他們打開一扇嶄新的大門。
「這鑰匙……你知道是幹嘛用的嗎?」
「不像是家門鑰匙,我看上面有號碼的鋼印,像……那種專門的鑰匙……」
「保險櫃的鑰匙。」陳建國不愧是老槍,一語中的。
「保險櫃?保險櫃出租公司?唉很有可能。但是誰知道是哪地方的公司?萬一不是港城的呢?」
「先從港城查起!這兩個人是被槍殺,死後還綁上了鐵絲加了重物硬沈到水底。
說明可能是事先有預謀的,不是搶劫之類的街頭犯罪。拋屍地點選在南湖,可能案發現場就在港城市區或者周邊,因為兇手如果是有預謀的,肯定不會選擇自己陌生的環境作案。
不過一般換了是我的話,我有個什麼保險櫃鑰匙,肯定放在家裡不會隨身帶著,因為萬一在外面弄丟了就不好找了。隨身帶著只能說明鑰匙很重要不能離開自己身邊片刻,或者說隨時要用,他們既然很可能在港城附近被害,就說明可能隨時要在港城使用,那這把鑰匙對應的那個保險櫃很可能就在港城!「
「知道了!」邵文傑應了一聲,準備查電腦看看港城到底有多少家保險櫃公司。
「一共19家,走吧,咱們挨著去!」陳建國站了起來,連電腦都沒看。邵文傑愣了一下,接著瞟了一眼電腦查詢的結果,正是19家。
中午,陳峰家裡。
「你到底有完沒完!」陳峰的臉色相當難看,顯然正在忍耐著破口大罵的衝動,盯著面前的鄭鈺,「你是不是……發神經病?」
鄭鈺料到會這樣,盡量解釋:「我只是想……我覺得很可能……」
「可能什麼?你已經著了魔了你知不知道!你瞧你現在這樣子,還跑到我這兒來?」
「我只是覺得,萬一小琳真的發現了什麼,但是她自己沒察覺到,或者……
她……你……她有沒有告訴過你……「鄭鈺面對陳峰憤怒的眼神,覺得組織不起來語言了。
「她知道什麼?我是警察,你覺得她要知道什麼會不告訴我嗎?她弄的那些鬼玩意我早就反對!你是她老公你怎麼什麼都不管?現在你也來弄這些?你怎麼照顧我妹妹的!你他媽怎麼當她的丈夫的?我把我妹妹嫁給你,我真他媽瞎了眼了!」
陳峰的忍耐到極限了,終於開罵了。
聽見倆人開吵,陳峰的妻子趕緊出來給勸架,把陳峰往臥室拉,陳峰鐵青著臉,轉身進去了。
鄭鈺臉色陣紅陣白,如坐針氈。
「小鈺,不是嫂子說你,你……」陳峰的妻子無可奈何的看著他,「小琳從沒有在這兒放過她的那些東西,你想想陳峰這麼反對,她能往這兒放嗎?」
「就沒有!啊,我現在明的告訴你!就有,我也已經扔了,扔到垃圾堆裡去了。」
陳峰從臥室裡又出來了,大聲嚷嚷著,叫他老婆又給推進去了。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鄭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趟白來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收穫,陳峰這種態度他早有心理準備,來就等著挨罵的。不過想想確實嫂子說的也有道理,陳峰如此反對,小琳怎麼可能把東西放在這裡?如果有什麼真正的資料的話,應該在別處。
下午,建設路。
陳建國和邵文傑倆人跑了一天,終於在找的第18家保險櫃租賃公司找對了地方。邵文傑滿頭是汗,「看來咱們臉的運氣還沒背到底,我以為要走到最後一家呢。」
亮明瞭身份,跟著經理到了裡面。
打開對應的櫃子,裡面沒別的,就是一個大牛皮紙檔案袋。拿了出來掂量掂量,裡面似乎是一摞紙張。
「這櫃子是誰登記的,你能不能查一下名字。看看什麼時候登記的?」
經理轉身在電腦上查了一下,「哦,這是個女的,有年頭了,兩年前租的,名字叫陳琳。」
「唉……哎?誰?」陳建國和邵文傑幾乎同時愣了一下,扭頭看著經理,把那經理嚇了一跳,「怎麼了?」
「陳琳?我看看。」陳建國趕緊到了電腦前,看上面的身份證紀錄。
「我靠……不會真是她吧?」邵文傑也湊了過來,剛才他的腦子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但是現在,作為一個刑警,他已經覺得興奮了,手都有點發抖。
陳琳……雨人案……兩年沒線索了,現在突然冒出來了,和這個看似不相干的雙屍案,可巧也是兩年前。這是偶然?而這個保險櫃也是兩年前陳琳租的……
雨人案和現在這個案子肯定有聯繫,當年的案子查到了死胡同,現在說不定有新的線索了。
「沒錯,就是陳琳。」陳建國自習的查看了,確認自己沒看錯。
「看看裡面是什麼?」邵文傑已經忍不住了,就差從陳建國手裡搶了。
打開檔案袋,裡面是一摞打印的A4紙,上面是一張張照片,倆人只看了第一張臉色就變了,接下來越看臉色越白,簡直就像見了鬼似的。
「我靠……這他媽……這他媽都是什麼……」
*** *** *** ***
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了一下午,鄭鈺終於還是回家了。他還沒想明白自己是不是有那裡沒想到,但是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於妻子陳琳似乎並不多瞭解,當然也不能說不瞭解,作為夫妻雙方,他和陳琳都認為互相知道他們兩口子深愛著對方就足夠了。她平時喜歡去哪裡?朋友圈子有哪些?喜歡和哪些朋友出去玩,去哪兒玩?他都不甚瞭解。
他們倆人的婚姻生活不是那種傳統的,夫妻雙方各有各的愛好,平時交際什麼的也互不干涉。說好聽點就是互相給予足夠的信任,陳琳有時候說是和朋友出去玩回來晚了或者不回來了,鄭鈺都不會多想。陳林同樣也是一樣。
或許……哦對了,陳琳在小琴的球館幫過一段時間的忙,或許自己該去那裡找找看。
想著,就回了自己家樓下。把車停好,剛準備進樓又轉回身,打開後備箱提了一件綠茶在手,同時眼角的餘光掃了掃旁邊有兩個人,那兩個人似乎也在看著他。
扭頭看去,沒見過,兩個男人,一個是個年輕小夥子,另一個是個五張兒左右的大叔,樣子倒沒什麼出眾,就是個普通的大叔,但是那眼神讓人看一眼就忘不了,那神態讓他想起陳峰。
這倆人,是警察?
「你好?是鄭鈺先生嗎?」那個年輕的便衣過來了,後面跟著那老便衣,亮了亮證件。「我們是刑警2支隊的,有些情況想跟你瞭解一下,不知道現在方便不方便。」
雖然嘴上問著方不方便,但是顯然不方便也得方便。
鄭鈺拿過證件看了看,是真的。「邵文傑,哦,邵警官是吧,這位是……」
「我叫陳建國,這是我的證件。」老警察也亮了證件,鄭鈺沒看。
「請問有什麼事嗎?」
「要在這裡談嗎?」陳建國雖然眼神沒怎麼動,但是鄭鈺能感覺到他在打量他。
「哦,不好意思,那上去說吧。」
「你這腿……沒事吧?」邵文傑盯著他的腿,「嗯,我可能是認錯了,但是你……我那天看電視上咱們那大巴……那是你吧?不是重名重姓的人吧?也是港城的,我看那鏡頭了,是不是就是你呀?」
「是我啊,怎麼了,你們要問的事和這個有關?」
陳建國瞟了邵文傑一眼,其實回去之後他們就查了,早就確定鄭鈺是什麼人了。
這些天忙著案子,他們也沒時間看電視。直到今天才知道感情陳琳的老公鄭鈺,竟就是前些天震驚世界的大巴劫案裡面那位勇鬥劫匪的中國純爺們。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同一個人。當然確定是確定,現在聽他親口承認那感覺還是不同。
陳建國感覺這家人的事還挺複雜的,妻子死於雨人案成了名人,丈夫現在成了英雄,也成了名人。
「不是不是,我就是問問。沒想到見了真人了。我剛開始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後來覺得不會這麼巧,現在聽你……真是,沒說的哥們,真給咱們中國爺們兒漲臉。」
到了樓上,鄭鈺給他們一人一瓶綠茶。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啊?」
「嗯,兩年前你妻子的案子,當時是和雨人的系列殺人案並案處理了,但是現在我們手頭有了新的線索……」
「什麼?新的線索?」鄭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什麼線索,你們是不是有了兇手的線索了?」陳建國看著鄭鈺臉上激動急切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是裝出來的。這就奇怪了?這個人……真的不知情?我難道看錯了?
……不,沒看錯,他真不知情。
「最近在南湖發現了兩具屍體,是兩年前被殺的。我們有理由認為這個案子和你妻子的案子有關係。」
鄭鈺莫名其妙:「南湖?」他才回來兩天,根本不知道南湖出了什麼事。
「對,南湖最近被曬乾了,湖底發現了兩具骸骨,我們從中找到一些東西。
這樣,你先看看這些照片。「
陳建國說著從包裡拿出幾張照片,擺在鄭鈺面前。鄭鈺拿起來看著,直皺眉頭,疑惑的又看了看陳建國,最後每張都看過了,明顯一臉的厭惡之色。照片是A4紙打印出來的,上面有男有女,但是看樣子都不是活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兩道用利器割傷的交叉的X型傷口,將臉皮分為四部分,血腥而恐怖,鄭鈺看了一眼就沒再看第二眼,那樣子看著似乎是把胸中的噁心勁剛壓下去。
「這什麼呀這是?」
「你見過這些照片沒?」
「沒有。」鄭鈺又掃了幾眼,把照片還給陳建國,見他沒有說話,便問道:「這……這照片和我愛人有什麼關係?等等……這……這不會是……」
「這些照片上的死者,有兩個還沒查明身份,但是有三個證實就是我們警方以前發現的雨人的受害者。雨人作案的標記就是在受害者面部留下這種交叉的傷口,這和你妻子是一樣的,所以我們以前認定你妻子也是雨人的受害者之一。」
「這些我都知道啊,你不是說有兇手的新線索了嗎?」
「你確定這些照片你以前沒見過?」
「我當然沒見過!這跟我愛人有什麼關係?請你們別拐彎抹角的好不好!」
「是這樣,我們現在懷疑這些照片,你妻子可能知情。或者說生前,對這些照片知情。」
「啊?」鄭鈺幾乎不受控制的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驚訝的臉色都變了。
他簡直難以置信,完全說不出話來,就只是傻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倆警察。那年輕的邵文傑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但是那個陳建國卻是穩如泰山般坐著,眼皮都沒眨一下,只是倆眼睛跟雷達掃瞄儀一樣在他的臉上掃來掃去。
「你說這些東西……這這這……這不可能啊這……陳琳她怎麼可能……」
鄭鈺現在真是語無倫次了,太震驚了。但是他又覺得眼前這倆警察,尤其是那個老的,不太像是在這胡扯。
陳琳怎麼會和這些照片扯上關係,這簡直不可能!簡直荒謬,他腦海裡迅速回想當初陳琳還活著時候的情景,當初她收集的那些東西,但是怎麼想怎麼不可能……
「當初你妻子出事的時候,案卷記錄上提到過,說你妻子有搜集雨人案資料的愛好,是不是這樣?」
「是……不過,她搜集的那些東西我都知道啊,那都是大街上的小道消息,有的還是網上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跟鬧著玩的一樣,瞎寫的……」說到這裡,鄭鈺猛地打住了,他突然想到自己這兩天困擾的問題,陳琳可能碰巧得到了某些信息,眼前的這些照片如果是如這倆警察所說,難道就是這些?
但是沒道理啊,他先前以為陳琳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而然碰到了某些情況,但是這些……但是這些照片不同。
任何人看到這些照片也都能想到這是殺人案,陳琳不可能遲鈍到如此地步。
她為啥不去報警,她為啥不告訴陳峰?這怎麼想都想不通……難道她自己覺得好玩?
更不可能!除非……
鄭鈺想來想去,使勁兒回憶。但是憑他自己的記憶怎麼也想不到當時陳琳在自己跟前有啥不對勁的,她對於這些照片知情,怎麼可能在自己面前表現的那麼正常?這可是殺人案啊!她不想讓自己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鄭鈺的腦子裡真的有些亂了。
「也許你妻子有些你並不知道的收穫。」陳建國說到這頓了一下,「連我們警方也不知道的收穫。」
「等等等一下。」鄭鈺現在話都說不利索了,「你們憑什麼認定這些照片和我妻子有關?」
「剛才我說的在南湖湖底的那兩具無名骸骨,我們從現場找到了一把鑰匙,根據技術手段確認是那兩句骸骨上的。我們原本想通過這把鑰匙確定屍源,但是沒想到通過這鑰匙查到了本市的一家保險櫃公司,這把鑰匙就屬於其中的一個保險櫃。我們在保險櫃裡面找到了這些照片,至於保險櫃的登記人是誰,我想你也應該猜到了吧?」
「誰啊。」鄭鈺此時感到胸口有些發悶。
「就是你妻子陳琳。」
鄭鈺盯著陳建國,彷彿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但是陳建國毫不在意,繼續說:「時間是她出事前一個多月,也就是說,她把這些照片放在裡面沒多久,她就遇害了。再加上你妻子有收集雨人案資料的愛好,我們初步判斷可能是她在收集資料的過程中,通過某種渠道,得到了這些照片,然後存放到了保險櫃裡。
或許這些照片給她引來了殺身之禍。「
陳建國在這兒說著,旁邊的邵文傑聽著就開始皺眉。這老陳怎麼回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怎麼亂說開了?抽煙抽多了?沒見他抽煙哪?案情分析那是警察內部才能說,你怎麼跟死者家屬當事人亂說開了?
他正在這兒想,陳建國突然說:「能讓我們看看你妻子收集的那些資料嗎?
那些東西還在嗎?「
「當初你們不是看過嗎?」
「當初我們不是負責這案子的,所以……」
「那行,看吧。」鄭鈺把那一大箱子拖出來,陳建國和邵文傑翻了翻,也是有點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勁頭?可能都快趕上他們警察的資料數量了。
「等一下,她如果發現了這些照片,為啥不報警?為啥不告訴陳峰!為啥不告訴我?」
「這個……也許她是出於她自己的某些考慮。這也是我們警方想要查清楚的問題。但是這個保險櫃是陳琳租的是確信無疑的事,在那店裡有她的身份證複印件還有簽字,雖然無法調出當時的監控錄像,但是好在兩年前給她辦手續的人還在上班,而且他的記性很不錯,他對於陳琳留下很特殊的印象,所以他現在還記得。」
「特殊印象?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陳建國又拿出幾張照片放在鄭鈺面前,「那個職員當時見到陳琳的樣子就是這樣,雖然帶著墨鏡掩飾著,但是他很肯定。」
鄭鈺拿著照片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腦子當時就炸了。眼睛瞪得幾乎要撐裂眼眶,腦門上的筋都蹦起來了。只見照片上正是陳琳本人,但是臉上帶著明顯被人毒打過的傷痕,鼻青眼腫,嘴角甚至還帶著血沫,不過姿勢是自己擺好得讓人拍照。有正面有側面,可以看到臉上肩膀上胳膊上大腿上都有淤血青腫,不是摔得,明顯是被人打的。
「這……這他媽怎麼回事?這是誰幹的?」鄭鈺的倆眼睛就像兩團燃燒的炭火,心怦怦的狂跳,他此時真是壓抑不住殺人的衝動,咬牙咬的都要碎了。這事自己怎麼不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陳琳為啥沒跟自己說過?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難道……難道是那個兇手干的?鄭鈺被怒火燒得快要爆炸的腦子裡突然突然跳出這麼一個念頭。
「這幾張照片,也是在那個保險櫃裡發現的。顯然是和那些照片同時放進去的。
你對這件事,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說會不會是那個兇手干的?」
「你是說雨人?」陳建國若有所思,「從那些照片可以確定你妻子確實掌握了有關雨人的某些線索,雨人因此想滅口的話也是說得過去。這也能解釋為啥你妻子是最後一個受害者。」
邵文傑發覺陳建國越說越離譜了,簡直是開始胡來了。他開始捅陳建國,但是這老傢夥就跟沒感覺似的,看都沒看他一眼。
「你說兇手是為了這些照片殺了陳琳?」
「有這個可能,但是這幾張照片我覺得另有原因。我說了你別不高興,雨人若想滅口,直接下手殺人就行了。而且時間上看這幾張照片也是在你妻子出事前就有了,如果是雨人幹的,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而且,我感覺,你妻子保留這幾張照片應該是為了保留證據,這就說明她可能認識施暴者,因為如果是陌生人施暴的話以後會不會再遇見都難說,留著這些也不一定有用。」
「她為什麼不報警?我完全不知道這個事。」
「所以我說是熟人,因為是熟人所以才沒有立刻報警,保留下證據留著以觀後效。這是通常人的做法,如果是全無關係的陌生人,一定會立刻報警的。」
鄭鈺不說話了,陷入了沈思。
「你妻子平時有沒有什麼仇家之類的,和誰有矛盾?就你知道的誰可能會對她下這樣的重手。」
「我不知道……」鄭鈺此時覺得自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陳琳有這麼多事情自己竟然一無所知,如果不是自己的妻子的話,真感覺就像一個外人一樣。自己自以為有幸福的婚姻,但是現在看來這似乎都是一種虛假的表象,以前覺得陳琳是那麼簡單善良的一個人,但是現在真是覺得有太多的迷霧籠罩其間。
「好好想想,這也許對破案有幫助。」
「啊……我真想不出來。我……」鄭鈺突然苦笑了一聲,「現在這裡面最懵的人就是我了,我以為我這個當丈夫的理所當然是最瞭解我老婆,沒想到我現在真是啥也不知道,好像是個人都比我知道得多,我……唉你說對破案有幫助?」
「嗯,我覺得,案子可能和我們原來想的不一樣。這個施暴者也有嫌疑。」
「你說這打人的……」
「沒錯,雖然這兩份照片放在一起,但是不一定就說明他們之間有必然的聯繫。
也有可能是你妻子為了省事,直接把有關兩件不同的事的東西都放在同一個保險櫃裡了,所以你妻子的案子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就是雨人幹的,另一種可能是這個施暴者干的,但是偽裝成了雨人下的手。「
鄭鈺的頭腦裡猶如醍醐灌頂,似乎亮堂了。兩年來,他腦子裡都糾結成團亂麻了,但就是理不出頭緒。現在出現了新的可能,他覺得頭腦又能開始轉動了。
「你是說,有人先打了陳琳,之後兇手過來害了她。你剛才說打人兇手和殺人兇手不太可能是一個人,那有沒有可能這兩人認識?」
「有這個可能,但是也可能是偶然。別忘了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個打人者之後又殺了陳琳,偽裝成了雨人下的手。其實我倒是很在意後者,如果是那個打人兇手做得案,那他打人之後為啥還要殺人,前後時間隔著一個多月,他就不怕陳琳在這段時間內報警嗎?就算不報警,陳琳把這件事跟別人說一下,又有照片證據,那只要陳琳出什麼事此人就是頭號嫌疑犯。他為什麼要冒這樣的險?他憑什麼確定陳琳在這段時間內沒有把他洩露給別人?他究竟有什麼矛盾要對一個女人這樣毒打之後還不解恨,還要取命?」
陳建國好像自言自語一樣說了一大堆,說到最後嘴都干了。喝了一口綠茶,看著鄭鈺。旁邊的邵文傑感覺老陳今天是吃錯了藥了,平時哪兒有這麼多話,那嘴主要就是抽煙用的,今天簡直是胡言亂語了在這兒。
「你對這些有沒有頭緒?那怕看似不相干的都行,一點點都可以。」
鄭鈺想了半天,眼睛一亮:「會不會是那兩個湖裡的死人?鑰匙在他們身上找到,這說明他們可能知道這些照片的事,會不會他們就是兇手?」
「這也有可能,總之現在可能性很多,但是真像肯定只有一個,這需要我們一個個去排除的,所以你能給我們提供的情況越多,對我們破案幫助越大。」
鄭鈺又沒詞兒了。
「這樣啊,那打擾你了。這是我的電話,如果想起來什麼,我說過,哪怕任何一點都行,隨時打給我,我手機24小時開機。」
從鄭鈺家出來,邵文傑撇著嘴斥道:「這老公當的,自己媳婦兒那麼多事都不知道。這趟算是白來了。」
「白來了?」陳建國又開始抽煙了,過了煙癮之後那眼睛就像一隻老狐狸,「我看沒白來。」
「怎麼沒白來?」
「這個鄭鈺不是真的無辜就是裝的太像了,我覺得他沒完全跟咱們說實話。
別忘了,從這個照片來看,也有可能是家暴,一般老婆出事,老公是有嫌疑的。
更別說這老婆還有這麼多事瞞著他,這個家庭實在是太多神秘的地方了。先前從雨人案的方向查總走死胡同,但是如果陳琳的死和雨人沒關係呢?「
「你說這鄭鈺有嫌疑?他為什麼呀?我看剛才他看那幾張照片時的樣子真不像是裝的。」
「我也是這麼想,但是我總有種感覺,所以我們才要調查嘛。明天把有關陳琳案的相關資料調來,對比一下看看有什麼發現沒有。」
「你這麼說是認定了就是鄭鈺?」
「也不是,我之所以剛才和他說那麼多,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他說的基本上是實話,我說的是基本上,不是全部。我總覺得裡面有哪兒是隱瞞著什麼,我總覺得他剛才的話裡有話,聽著有點不自然,你覺出來沒?」
「我說你今天怎麼說的亂七八糟的,你倒是事先跟我說一聲啊。不過我沒聽著哪兒不對勁啊。那照你的意思就是跟雨人沒關係?那照片……」
「也不一定,其實雨人也有可能,前面那幾張照片明顯是近距離對著屍體拍的,這種清晰的照片還是頭一次出現。除了雨人不可能有其他的人,但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陳琳的保險櫃裡,我覺得陳琳很可能認識雨人,或者跟他有關係。」
「不會吧……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除非她精神不正常。」
「沒事收集變態殺手資料的人,我看也正常不到哪兒去。你看那數量,明顯已經不能用愛好來形容了,弄不好是癡迷到這上面了。」
「那湖裡那倆人呢?他們就不可能是兇手?」
「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雇的,這還得調查……甚至有可能那兩份照片之間有聯繫也有可能,這和雨人案有聯繫也說不定。」
「你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啥都有可能。」
「廢話,站著瞎猜就能把案子破了,那還調查取證個什麼勁兒?可能性多反而是好事,排除到最後一個那就是真相了。啥都有可能總比啥都沒可能要強吧。
廢話這麼多,趕緊開車吧你。「
「去哪兒,回局裡啊?」
「回什麼局裡啊?這案子還有另一個重要相關人物沒去拜訪呢。」
「誰啊?」
「當老公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得去找當哥的。去陳峰家,你知道路不知道?」
「知道,以前去他家打過麻將。」
目送兩個警察走了後,鄭鈺整個人都有些混亂了。坐在床上,腦子裡很亂。
他弄不明白陳琳為啥要背著他租保險櫃,還有那些照片……他現在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妻子到底有多少事在隱瞞著自己,這是自己平時熟悉的妻子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腦子裡不斷的重複響著這句話……
那些陳琳被打的照片,她究竟因為什麼?被誰打的?還有那些死人的照片,她怎麼會……她從哪兒弄來的?看來自己平時低估了她,陳琳並不是小打小鬧。
她把那些照片藏起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那些照片,她明顯是擺好姿勢讓別人拍的,究竟是誰幫她拍的照片?
鄭鈺想到了尹媛媛,其實他也只能想到她。
也許該去找她問問……但是那些死人的照片……
難道……鄭鈺突然想起了那個神秘的發郵件者,這個傢夥……難道……
他以最快速度查閱郵件,這兩天都在忙別的事,沒顧上查郵件。但是查到列表一看,鄭鈺心中一跳,新郵件到了,時間是10分鐘前。他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警察剛走郵件就到了。
點開,發覺裡面別的內容沒有,就是一個網址,和一句話:你還記得夢開始的時間嗎?點開後,是一個網盤視頻文件。
還要下載?
視頻文件不小,有十幾兆。鄭鈺想了想還是下載。
文件不大很快下完了,是個壓縮包,打開還需要密碼。鄭鈺想了想,200 31001八個數字打上,解壓果然成功。他可真是越發懷疑,這是他和陳琳初識的日子。後來倆人處了朋友了後,鄭鈺哄她開心才稱這一天是夢開始的時間,這也是兩人之間才有的秘密,更顯著這個提示詭異非常。
解壓縮之後,是一個視頻文件。
鄭鈺心裡不知為何突然湧起了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那種感覺說是第六感,或者說是預感,反正他也說不清楚。但是就是莫名的感到緊張激動,他點開了那個視頻,當畫面出現在他眼前的一霎那,他的心一下縮緊了……
*** *** *** ***
陳峰家裡。
陳峰面對著邵文傑和陳建國手中的照片,面沈似水,不停的抽煙。
陳建國和邵文傑也沒說話,都是干刑警的,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
抽了半天煙,陳峰終於開口了:「鄭鈺他不可能,我知道他這個人,他不可能。」
「鄭鈺和小琳平時關係怎麼樣?」陳建國也開口了。
「非常好,我明說吧。鄭鈺他不可能傷害小琳,他絕對不可能。我相信他!
不論任何時候,我都相信這一點。這件事,這些照片,我敢說百分之百和他沒關係!這絕對不可能。「
「也許這只是你的看法,畢竟你不是他們倆,他們也沒和你住一起。萬一他們之間有些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呢?」
「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但是鄭鈺絕對不可能傷害小琳,這點我敢斷定。」
「你自己看看這照片,換了是你辦這案子,你怎麼想?這裡面疑點太多了,你也是幹過刑警的,你應該能想到。通常妻子出事,肯定先查丈夫。而且陳琳留這些照片不報警也表明可能是熟人作案,這一點鄭鈺也符合條件。你現在只是讓個人感情干擾了你的判斷,這些照片是家暴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可能!你別說了,我就跟你這兒一句話,鄭鈺他不可能,我也不相信,行了吧。」
陳峰的態度簡直是斬釘截鐵沒留任何餘地。陳建國皺了皺眉,陳峰的反應出乎意料,實在是太堅決了,簡直是那種確信無疑的態度。
「你憑什麼說不可能?」
「我不憑什麼,我就是知道!」
「也許鄭鈺發現了什麼事情呢?咱們都是一個單位的,有些案子雖然不是我們經手的,但是多少會有一些耳聞,兩年前張天那個案子,我好像聽說陳琳在裡面……」
「那跟這沒關係!鄭鈺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陳峰打斷了他的話。
「這可說不準,萬一他不知怎麼知道了呢?對不對,這都是沒準兒的事。這樣一來是不是能解釋的通呢,鄭鈺先是打了她,但是陳琳因為是夫妻的關係沒報警,但是留下了照片當證據,結果後來反而更加激怒了鄭鈺……」
「好了行了行了!那那些照片呢?那些雨人的照片呢?那你能解釋嗎?」
「現在還不能,但是或許鄭鈺能解釋。」
「別說了,鄭鈺,我相信鄭鈺,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就算是他聽了什麼謠言,他也不可能傷害小琳一根頭髮,我瞭解他,他不可能!」
這幫人在客廳裡嗓門越來越高,陳峰的妻子在臥室裡聽得心裡七上八下,她也大概能聽出來個六七分,她也不相信鄭鈺能對陳琳作出什麼傷害的事來,只是她沒辦法出去插嘴,她想給鄭鈺打個電話,但是覺得還是先等陳峰把這幫人打發走再說。
最後,不管陳建國說什麼,怎麼套話,陳峰就是不相信,不可能,不知道這三句話。態度非常堅決,說到最後兩邊是再也說不下去什麼了,感覺氣氛都有些僵了。陳建國碰了一鼻子灰,白跑了一趟,沒辦法只好起身告辭。
等出了門,陳建國沈著臉,似乎又在琢磨什麼。
「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陳峰……不對勁兒,他這態度實在是太不對勁了。他怎麼就那麼肯定?這還像個警察的樣子嗎?這根本不像他。」
「現在咱們幹啥?」
「回局裡,娘的老子我今天不回去了,把以前所有有關陳琳和鄭鈺的資料都拿來,我要一點一點的對比。當年的那件事,當時陳鋒查案子的時候為啥不查這條線索?難道就是純粹不想讓鄭鈺知道?但是當時陳琳都已經死了,他應該沒什麼顧忌才對。這可真是搞不懂。感覺他對於她妹妹的死沒有那麼熱心。」
「每個人表示悲哀的方式不同。」
「普通人有可能那樣,他可是幹過刑警的,以前的他的性格可不是這樣。」
陳建國很有些憤憤的,接著點了一根煙,聲音變得陰沈。
「我感覺這裡面套頭越來越多了……」
*** *** *** ***
港城,某處房間內。
女人坐在電腦前敲著鍵盤,身後還有兩個男人。其中一人如果鄭鈺在的話,應該就能認出來,就是那個神秘的跟屁蟲。此刻兩人正聚精會神的瞅著女人的操作,這個黑客的能力他們還是放心的,黑進去目標的電腦只是時間問題。
「好了。」很快,女人就搞定了。
「查一下他的郵件。」
女人打開郵件列表,沒費事就找到了那個下載地址。等下下來之後,用了個不知道什麼程序就破解了密碼,解壓縮出來了視頻文件。
「打開看一下。」男人的聲音平穩而陰沈。
點開了之後,就見在某處廣場上,應該就是鄭鈺所在的大巴出事的廣場,一個女人出現在鏡頭內,就那麼盯著鏡頭看,沒說話。穿著比較普通,短衫長裙,少婦打扮。但是很漂亮,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似乎帶點幽怨,又似乎帶點期盼、似乎又有些痛苦。就像一個倚門而望盼著丈夫早日歸來的女人一樣。
三個人同時認出來了,這和僱主提供給他們的目標一模一樣,這就是目標!
這女人真的沒死,到底還是忍不住了,躲到不知哪地方躲了這麼長時間,自己老公出事了,到底還是忍不住要聯繫他。
男人開始打電話,很快通了,那邊是女人的聲音。
「喂?有結果了嗎?」
「我們有線索了,她沒死。」
「你確定?」那邊的聲音陡然提高了。
「我非常確定,我們黑進了她老公的電腦,發現了她發的郵件。時間就是前不久拍的。」
「我就知道這個臭婊子沒死!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弟弟的仇,我要那臭婊子血債血償!我要她死無葬身之地!你們現在能確定她的位置嗎?」女人的聲音透著怨毒。
「無法確定,可能在國外,但是她很可能近期來國內,來找她老公鄭鈺。」
「萬一她不來呢?」
「你放心,這就是我們的事兒了,我們有辦法讓她現身的。」
「好,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酬勞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們拿著陳琳的人頭來換錢,我要用他們夫妻倆的人頭來祭我弟弟的亡靈!」
「明白了,我們是專業人士,你的要求我們會滿足的。」電話掛了。
張曉霞放下手機,激動地渾身直顫。兩年了,那個賤貨終於露出馬腳了。弟弟的大仇終於要報了!這次不把她挫骨揚灰抽筋剝皮,她就是死也閉不上眼。
激動之餘,剛剛發洩完的性慾又上來了,她轉身回到臥室,床上的男人還是被四仰八叉綁著,身上被燙得到處是煙頭印、還有鞭子印,有的地方都流血了,臉上被她吐得滿是吐沫,甚至還嘴裡還綁著小球,仔細聞聞,還有尿味。
男人已經被她折騰的少氣沒力,只是陰莖還壯觀的聳立著,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青色,血管清晰地突著,這完全是性藥的作用。其實男人都麻木了,下面別說是爽,唯一的感覺就是疼,雖然目視沒那麼大,但是感覺腫的就像蘿蔔一樣。
「你這條種豬,準備好了嗎?」張曉慧淫笑著,點了一根煙。
「不……讓我歇會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歇會兒?你在酒吧可不是這麼說的哦?你不是說你能一次干十幾回嗎?這才六回,你就不行了?」
「不是……我……」男人可嚇壞了,原以為酒吧泡女人泡到個女大款,自己能財色兼收。沒想到是個女變態,狂折騰自己,自己再射,弄不好就要射出血來了。事到如今,那還有什麼歪心思,只是一個勁兒的求饒。
「現在想求饒?晚了?」
張曉慧爬到男人的耳邊,眼中閃著病態的寒光,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搾乾你的全部,徹底地把你搾的一滴不剩,我要你不停的射,一直到射死你自己為止。」說著,再次爬上了男人的身子,屁股動了一下,直接將男人已經快要廢掉的陰莖又吞入自己的陰戶中。
屋門關閉,門內再次傳來男人痛苦的呻吟……
*** *** *** ***
晚上8點半,陳峰家裡。
其實在不久前陳建國和邵文傑倆人來過之後,陳峰就預感到今天家裡會很熱鬧。
果然,這倆人下午剛走,鄭鈺晚上跟著就來了,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幹嘛?你怎麼又來了?」前兩天才吵過架,陳峰一臉的不爽。其實他大概能猜到鄭鈺為什麼來,肯定是和那些照片有關。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心中的震驚也是難以形容,他也料到了陳峰肯定也知道這事了,他事先也想好了詞兒來對付他。
然而注定了今天的驚喜還沒結束,陳峰表明了來意之後,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他的臉色變得難看到了極點。大概有人當著面罵他祖宗十八代也不會難看到這地步。
鄭鈺也知道自己的問的確實是找罵,但是他沒辦法,他自己的心裡也是亂得像一團麻。那段視頻實在是把他攪得徹底找不出來東南西北了,那上面的女人實在是太像陳琳了,年紀也差不多,而且看那神態舉止活脫就是本人。他難以想像世界上有長的這麼相似的人,陳琳就是獨生女,沒有孿生姐妹。
儘管理智上覺得不可能,但是他覺得就是陳琳。那些郵件,再加上這視頻,這不可能是幾年前事先錄好的,看拍攝地點就知道,就是自己「大巴成名」的那個廣場。這絕對是意有所指。
但是陳琳……已經不在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開始懷疑,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奇怪。說不定這就是陳琳?也許她沒死?那她這兩年到底……當年可是陳鋒過去認得屍,當哥哥的怎麼可能認錯自己的妹妹?但是……畢竟自己沒有親眼確認。
在火葬場火葬的時候,遺體告別時的屍體是經過殯儀館的人重新整容過的,而且經過法醫解剖,再加上先前是在水裡泡過的,有些變形是肯定的。但是看那眉眼應該是妻子沒錯,現在骨灰盒還在客廳裡放著。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腦子裡再回憶他又拿不準像不像了……他真的糊塗了,徹底糊塗了,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來問陳峰。就是挨罵也認了,反正被陳峰罵他也習慣了,這是自己欠他的。
「當初你去那的時候,你……有沒有看清楚?」鄭鈺硬著頭皮重複了自己的來意。
「你是說我連我自己的妹妹都能認錯?」陳峰嘴唇都在哆嗦,看樣子好像隨時要擡手給他一巴掌。
「嗯,你……仔細看了嗎?全身上下都檢查了嗎?有沒有可能……是你沒看清楚……」
話沒說完,陳峰的胳膊一擡,直接一計耳雷子扇在了鄭鈺的臉上,鄭鈺被扇的一個趔趄,這一巴掌手勁兒特重,當時臉上一個巴掌印腫起來了。
陳峰的妻子從裡面跑了出來,使勁兒把陳峰往屋裡推。
鄭鈺站在那兒捂著臉沒說話,而陳峰臉色鐵青,破口大罵:「你給我滾!趕緊滾!滾你媽的蛋!滾!」
陳峰的妻子把陳峰推進了屋裡之後,出來也沒說話,直接就把門打開了。那意思再明白不過,就連她也覺得鄭鈺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本來先前那倆警察的事她還想給鄭鈺說說,但這一鬧,她也不想說了,只想讓鄭鈺快點離開他們家。
鄭鈺捂著臉,灰溜溜的出去了,他早料到陳峰會有反應,但是沒想到反應這麼大。他覺得就算是把那段視頻拿出來給陳峰看,他也不會相信。
看來這趟又白來了,只能靠自己了。
他開車離開陳峰家,開了一段也不想回家,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轉。後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感覺到餓,於是把車開到小街,找了家滷味店,切了一斤滷牛肉,叫人給上了一碗高粱酒,自己在那兒悶吃。
他平時不怎麼喝酒,尤其是白酒。今天只是心裡特悶得慌,突然就想喝酒。
這滷肉店裡的高粱酒都是自己釀的,拿內大白汽油桶裝的,平時給人倒酒都得先拿帶刻度的燒杯仔細稱量好,那度數能非常烈。喝到嘴裡下喉嚨跟下火似的,鄭鈺也是心裡有事,喝的挺猛,這一口下去肚子裡跟火燒似的,吃了兩口肉,又來一口,肉吃完了,這一大碗酒差不多也干了。
感覺是飽了,但是渾身熱得難受。買了瓶冰鎮的綠茶,一口氣灌完。站起身來結賬的時候,他就感覺有點喪失平衡感了,走路都走不到直線上,頭開始暈暈的。但是他還感覺自己挺清醒的,好像平時都沒現在清醒。
我這是喝醉了?走兩步,走兩步看看。走了兩步,他就覺得晃晃悠悠的好像地在晃,自己反應遲鈍。靠他媽,真喝醉了?
來到車前,半天才把車門打開。坐進去把空調開開,他想坐一會兒等酒勁過去點兒再開車,但是靠在那越靠越難受,他猛地感覺不好,還沒等把窗戶弄開,胃裡翻上來的東西已經到了嗓子眼了。哇的一口大部分全都吐到了衣服上,少部分在方向盤上。接著把車門推開,開始狂吐,直到把剛才吃的東西全都吐淨了為止,他整個人無力的躺在駕駛座上,只知道喘氣了。
我現在幹什麼呢?鄭鈺的腦子裡蹦出個念頭。看來喝醉了也有好處,就是會做一些平時不會做的事。
想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躊躇了一下,還是給尹媛媛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哪兒,她說在店裡。鄭鈺說有點事去找她,讓她在店裡等他一下。尹媛媛口氣似乎有些疑惑,問他是不是喝多了,鄭鈺嘿嘿笑,說沒有喝多。就是自己現在開不了車,得坐公交過去。結果尹媛媛很緊張的問他現在在哪兒,鄭鈺說沒事兒就掛了電話。
說完又躺了好一會兒,鄭鈺又從車上下來,總算還記得把車鎖上。然後也不顧自己滿身的汙穢酒氣,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說去長江路批發市場。
尹媛媛的店挨著長江路批發市場,是一個二層的傢俱店,一層是門面,二層直接就是宿舍。尹媛媛另外有房子,但是有時候生意忙了晚上就睡在那兒。等鄭鈺到那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尹媛媛果然還在那,她知道鄭鈺喝醉了,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哪兒,不敢離開只能在這兒等,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女孩,是她雇的夥計。
等車到了,鄭鈺扔給內司機一張錢,也沒找錢就下車了。走了兩步司機在那兒喊他他也沒理,司機見這人醉成這樣直接一加油門走了。尹媛媛出來把他領進店裡,那身上內味兒就甭提了,酒氣撲面。那小姑娘一看這人這樣子,臉腫著好像和誰打架了,一身酒氣,衣服上褲子上還有嘔吐的痕跡,簡直都不想靠近他。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快10點半了,那小姑娘早就盼著下班。主要就是因為尹媛媛要等鄭鈺所以才沒讓她走。現在看鄭鈺來了,尹媛媛就趕緊打發那小姑娘回家了。接著關了店門,讓鄭鈺先上二樓,她在下面收拾東西。
鄭鈺的酒勁此刻已經過去了些,反應也不那麼遲鈍了。上了樓之後往椅子上一坐,只是不停的胡思亂想。在想究竟陳琳有些什麼事瞞著自己,那些照片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視頻,那上面是不是真人?她到底是不是還活著?總之各種念頭紛紛冒出,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尹媛媛上來,看著鄭鈺的樣子,摸摸他的臉,一看明顯叫人打的。
「怎麼回事?跟人打架了?」
「呵呵,不是,沒跟誰打架,沒事沒事。」鄭鈺有點大舌頭,酒勁還沒徹底醒過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尹媛媛不依不饒一直問,鄭鈺就是「沒事沒事」這倆字,一看就是喝多了的典型症狀。尹媛媛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平時也少不了飯局酒場,這裡備的就有醒酒藥,拿了盟軍白茶給他吃了六片,逼著他灌下去。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鄭鈺覺得暈感輕了一些,頭腦也清醒多了。這時尹媛媛拿著衣服過來了,叫他趕緊把身上的換了。
「我靠,你喝了多少啊?」尹媛媛看著換下來的衣服,上面那味難聞透了。
看來鄭鈺真的是醉得不輕,否則不會就這樣子在大街上遊逛,「看看你丟了啥東西沒?錢包啥的在不在?就你這樣的叫人劫了你都不虧。」
結果這一說鄭鈺還真發現自己的手機沒了。隱約約覺得在車上的時候還在,在地上找了半天沒找到,回憶了半天,最後斷定估計是掉到出租車上了,要麼就是拉自己車上了。
尹媛媛拿手機撥他的號,結果關機,甭問肯定是掉出租車上了。
「對了,剛才那個司機還叫我來著。」鄭鈺總算是想起來了。「他媽的肯定是看見我手機了……」說到這兒他又想起當時自己對人家不理不睬,也難怪叫人家順手牽羊。
「算了算了,你人沒丟就是好的了。」
尹媛媛抱著肩膀看著他,「倒底怎麼回事啊?跟誰喝酒了?跟誰打架了?」
「你咋知道我打架了?」
「你內臉,不是叫人扇的還是叫狗啃的?」
「我去找陳峰了。」
「他打你了?為什麼啊?」
鄭鈺沈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該不該跟尹媛媛說。難道跟她說他覺得陳琳還活著?跟她說他看見活人了?誰知道那是不是真人?或許是鬼魂呢?
「因為有些事我想不通。」最後他回答。尹媛媛無語。
「我說,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認識陳琳比認識我還早得多,你知不知道陳琳平時的生活圈子裡……嗯,有沒有……嗯,怎麼說呢?和她打過架的?」
「你說什麼呢?」
「我問你呢,你知不知道陳琳以前和誰打過架?或者誰打過陳琳?」鄭鈺在這兒拐彎抹角的打聽。
「沒有啊。你犯什麼病了?」尹媛媛看著他,很是奇怪。
我在這幹什麼啊?我到底為啥來的!鄭鈺的心裡突然升起一股衝勁,也沒想那麼多,直接就說了:「我就說明白點吧,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事是她背著我不知道的,有沒有她經歷過什麼事但是沒告訴我的。就我們結婚之後,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事?你要是還拿我當朋友,就跟我說實話。」
尹媛媛嚇了一跳,眼見鄭鈺此時面色嚴肅,顯然是認真的。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但是陳琳已經不在了,這時候又在追究這又有什麼意思呢?而且他現在醉醺醺的,一旦刺激到他,他發酒瘋可怎麼辦……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什麼什麼事?」
「你明白的。就是那些她不方便我知道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尹媛媛打定主意,這會兒先不宜刺激他,等他酒醒了之後再說。而且她也不想說逝者的壞話,畢竟她聽到的那些事也沒親眼看見過,只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言,她的性格天生就不愛傳這些是非八卦。
「你真不知道?」鄭鈺瞇縫著眼睛看著她,尹媛媛故作糊塗,但是鄭鈺越看她的表情卻越不相信。
「我真不知道,她能有啥事兒啊?」
「好好好,你就在這兒跟我裝吧!」鄭鈺呼的一下站起來,就往樓下走。
「哎哎你……」尹媛媛追了兩步又不追了,追上去了說什麼?
「這麼些年的交情,我連句實話都求不來!」鄭鈺此時又覺得酒勁上頭,大聲嚷嚷。
「我真不知道啊……」尹媛媛的語調蒼白無力,眼看著鄭鈺出了大門,遲疑了一下還是往下追了兩步,但是沒出門,就那麼看著鄭鈺又上了輛出租車走了,連換下來的衣服也沒拿。最後歎了口氣,下來把門關上把捲簾門拉了下來。
半夜11點半,尹媛媛還是沒睡意。
其實鄭鈺走了之後,她自己心裡也是挺矛盾的,想給鄭鈺打電話,但那是這傢夥手機還丟了,沒辦法聯繫到他。想想自己也真是挺難的,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自己圖個什麼。她感覺自己有點裡外不是人,究竟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告訴鄭鈺,但是她覺得自己說與不說似乎都不合適。算了,等他清醒的時候再說吧。
要是那時候他還問,就說吧……
想了想,她就脫了衣服。反正屋裡就她一個人,也挺隨便的,就一脫往床上一扔就完了,赤裸著胴體進了浴室沖澡。衝著的時候還對著鏡子反覆觀察自己的身材,等她沖完了剛要出來,突然停電了。
她嚇了一跳,摸著黑從浴室出來,摸索著想找抽屜裡的手電。
接著,她突然感到身後好像有動靜!
一瞬間她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要炸了,剛要轉身,一隻有力的大手摀住了她的嘴,同時胳膊也被人擰住了,她嚇得魂飛魄散,想喊喊不出來,接著一把冰冷的刀鋒貼在她的脖子上,一個陰沈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敢動現在就抹了你。」
尹媛媛當時身子嚇得就軟了,渾身雞皮疙瘩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一動也不敢動。
「把手伸出來。」
尹媛媛乖乖的伸出了手,另一個人把她的手給綁住了。
「我現在放了你嘴,但是你要是敢喊得話,我保證你沒有我的刀快。」尹媛媛拚命點頭,她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不知道這倆人怎麼進來的,啥時候進來的。
是小偷還是搶劫的,還有沒有同夥啥的,一概不知道。這倆人的動作非常麻利,而且聲音非常沈穩,似乎一點也不慌張。
燈亮了,眼前就是兩個人,穿著黑衣服,帶著黑色的電影上看的那種露倆眼睛的恐怖分子面罩,看樣子應該都是男的。一人空著手,另一人手中拿著一把匕首。
「大哥大哥,你們要錢隨便拿,在那邊抽屜裡,存折銀行卡都在那兒,我保證不報警。」
尹媛媛坐在床上,光著身子,渾身上下跟篩糠一樣。早知道就留鄭鈺在這兒過夜了,自己一個女人……這倆人到底怎麼進來的?
兩個黑衣男人對視一眼,不為所動。
「你想死還是想活?」
「大哥,想活大哥。我求求你們,你們想幹什麼都行。我什麼都給你,我對天發誓我絕對不報警,我要報警我天打五雷轟我,求求你大哥。」
「想活,那就好說,老老實實的,我問你什麼,你就老老實實回答,聽明白沒有?」
「你叫什麼名字?」
「尹媛媛。」
「剛才從你這離開的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鄭鈺。」
「你們倆什麼關係?」
「朋友……」尹媛媛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不明白這倆人問這個幹嘛。
「他剛才來你這兒幹什麼?」
「他喝醉了,我也不知道……」
「說實話。」男人的聲音裡透著陰冷的殺氣。
「我真不知道,他剛才淨說胡話。」
「他說什麼了?」
「他就問我,什麼他妻子生前有沒有什麼背著他的事,我說我不知道,就這些。」
「你跟他妻子熟嗎?」
「我們都是朋友。」
「這麼說你跟他們一家都很熟嘍?」
「我……是很熟。」
「他妻子叫什麼名字?」
「陳琳。」
「陳林現在在哪兒?」
「陳琳早已經死了。」
「不對,陳琳沒死,而你知道她在哪兒對不對?」
「什麼!」尹媛媛的眼睛睜大了。「不,她死了兩年了。」
「她沒死,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說她在哪兒?」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尹媛媛已經懵了。
「鄭鈺知道她沒死,所以才來找你問她的下落對不對?你知道她在哪兒對不對?」
「你說什麼?我真不知道……」尹媛媛嚇得淚流滿面,男人的刀尖直接逼在了她的眼睛上,她嚇得閉上了眼,刀鋒劃破了她的眼皮,血流了出來。
「我知道的都說了,我真不知道!」
男人的刀收了回來,他已看出來尹媛媛說的是實話,這女人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這趟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問出陳琳的下落。問不出來就算了,反正還有別的事情要幹。他沖另一個男人一擺頭,搭檔出去了。
「OK,我現在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你能保證不把今天的事告訴警察嗎?」
「我保證,我發誓。」
「你要是不信守承諾,我們隨時都會回來找你的,你明白嗎?」
「我知道,我保證不說,我發誓!」尹媛媛根本不知道這男人是幹什麼的,但是似乎不像是小偷或者搶劫犯,他不明白他們為啥問陳琳的事,還說什麼陳琳沒死,這太荒謬了。但是她現在滿腦子只有害怕,根本不敢想別的。
「好,現在,我很想幹你。你只要乖乖配合,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走,你明白嗎?」
「好,好。」尹媛媛到現在哪敢不聽,乖乖的把身子躺平,主動分開兩條大腿。
男人沒摘面罩,只是直接拉開了褲子拉鏈,一根勃起的肉棒高挺著。
「有套沒有,給我戴上。」
尹媛媛哆裡哆嗦的從床頭櫃裡拿出個避孕套給男人戴上,然後男人示意她在上面用吐沫給他做了潤滑,也沒什麼前戲,在陰唇上面磨頂了幾下,然後就往裡面推。
在這種情況下,尹媛媛只有忍受,不敢有任何反抗。現在害怕還來不及,根本沒心情做愛,所以裡面也沒有分泌體液,男人進入的時候很蠻橫,直接硬頂到了裡面,跟強姦一樣。
「你會叫床嗎?給我叫出來,但是別太大聲,我不希望鄰居們聽到,要浪一點。」
尹媛媛流著眼淚,開始呻吟般的哼哼。男人俯身壓著她,好像頭蠻牛一樣衝撞著。尹媛媛赤裸的雙腿被迫分開曲蜷著,隨著男人的動作節奏搖晃著。床被劇烈的動作弄得咯吱咯吱直響,粗硬的肉根撐開女人的肉唇瘋狂地搗進抽出。
男人的手始終抓著尹媛媛的雙手舉過頭頂,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尹媛媛的身上,把她的兩團乳房都壓扁了。下面的肉根深深地頂進陰道的盡頭,動作很猛,似乎想徹底把女人給頂死。這種近乎蹂躪的劇烈摩擦讓尹媛媛痛苦不堪,但是有時會碰到她的G點,所以痛苦中有時還帶著一絲快感,時間長了,她自己也開始濕了,嘴裡的呻吟也不再是裝的了。
「騷貨,讓人強姦都這麼爽……呼……呼……」
男人的喘息聲非常粗,猶如發情的公牛。尹媛媛的呻吟讓他更加興奮,更加賣力的挺動下體,他知道他沒多少時間,這個女人說實話條件不錯,有可能的話真該仔細享受享受,但是可惜的是只能搞這一次。
尹媛媛努力迎合著男人的動作,同時夾緊下身的肌肉,她真的想快點結束,腔道的黏膜用力勒緊入侵的硬肉,努力摩擦,讓他的快感快點累積。男人的屁股拚命甩動,肉根頂在裡面攪動著,他已經快要射了,此時女人的雙腿卻又纏了上來,絞住他的雙腿,使兩人結合的更加緊密,同時下體夾緊了蠕動不停,感覺非常爽。
男人本來也就無意控制自己的快感,拚命又往裡頂了幾下之後,一下到了頂點,接著隨著一陣酥麻的快感電流從尾椎傳到腦海,不由自主的抽搐中,濃熱的精液噴射而出,隔著薄膜打在女人的子宮頸口上。
尹媛媛也感到男人射精了,也裝出很浪的樣子,扭動著腰肢。男人死命頂著她的陰部,哆嗦了幾下,終於發洩完了,然後鬆開了她的手。
「你很不錯,很配合。所以我這次就放過你。」男人的話音裡面還帶著微微的喘息。
尹媛媛動也沒敢動,就那麼躺著。聽了男人的話,她才放下一點心來。
「閉上眼睛,數一百個數之後再睜開。你要是敢早睜一個數,我就挖了你的眼。」
尹媛媛又開始緊張了,趕緊閉上眼,開始數數。男人穿好褲子,看著她,在她數到18的時候,他的手狠狠掐上了她的脖子,尹媛媛的聲音嘎然而止,她拚命掙扎,瞪大的眼睛幾乎努出了眶外,但是很快視線就模糊了……
半夜12點的時候,兩道身影藉著夜色的掩護靈活的就像貓一樣從樓頂上滑下。
然後巧妙的避過胡同口的攝像頭的角度,這是他們早已練好了的。鑽入街邊的一輛黑色本田SUV,車裡是那個女黑客。
「都搞定了?」
「現場都佈置好了。」作為職業殺手,他們對於這一套太門兒清了,警察不會發現任何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到時候他們只會發現鄭鈺是最後一個離開那房間的人。
「那下面就等目標出現了。」
男人沒說話,兩隻眼睛閃動著好像野獸般陰冷的光。
車子發動了,順著路消失在夜幕之中……
【復活】4
鄭鈺醒的時候,發現自己不是在家裡,而是在外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回過家沒,也不知道那個出租車司機最後到底給他拉到了哪兒?唯一好像自己能回憶起來的是那個司機最後好像把他給趕下車了。而他自己現在居然就是躺在路邊的一張破涼席上睡了一晚上。
現在天熱,雖然下過陣小毛毛雨,但是畢竟旱了這麼多天,熱氣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過去的。好多家裡沒空調的人晚上就出來在路邊、房頂上睡覺。尤其是在貧民區更是如此,那路邊的商場、寫字樓牆腳下,還有銀行自動取款機那小屋子裡,一到晚上成排的都是抱著蓆子出來睡覺的。人太多保安警察也沒法兒管。
鄭鈺昨天晚上就是這樣過的。
他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是後來還是站起來了,摸摸身上,手機是沒了,錢包好像也沒了,不知道啥時候叫人給摸走了。路邊過來過去的人有的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乞丐。
「操他媽,我怎麼到這兒來了?」這哪兒啊?他順著路往外面走,走到外面大路上。看了半天,最後才弄明白自己跑到老城這一片來了,再往前走就到溪河了。這裡離自己的家不算是太遠,但是走的話可能要走倆小時。
摸摸身上,基本上被掃光了。最後在褲兜裡摸出一片紙來,皺著眉頭看看,又塞回褲兜。
怎麼辦?連車鑰匙帶家門鑰匙都沒了,回去也進不了家門,不知道車還在不在那兒。想給尹媛媛打個電話,但是連手機都丟了,聯繫都聯繫不上。掃自己身上的那主真是乾淨徹底,就留著他上衣兜裡有一塊錢,連坐公交的錢都不夠。
看來只能走回去了。
他慢慢的沿著路走,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倒黴,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就這樣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走到了昨天停車的地方,一看幸好車還在。但是鑰匙丟了,也開不了。
怎麼倒黴事全都趕到一塊兒了!?
轉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一個書報亭裡有個公用電話,打給尹媛媛,一直無人接聽。最後沒辦法了只好打給小琴,小琴現在是市隊的紅人,每天的訓練安排的很滿,不一定有時間接聽,鄭鈺只好祈禱她現在正好有空,可能是祈禱起了作用,響了幾聲之後接通了。
「喂,小琴,我是你哥……」鄭鈺前言不搭後語的把話說完,那邊小琴還沒明白具體是怎麼回事,只是聽懂他說東西丟了,錢包鑰匙手機都沒了。問他怎麼丟的,他說好像是叫人給劫了,現在自己好像給人扔到大街上了,昨天自己是在大街上睡了一夜。
小琴那邊一聽立刻緊張起來了,趕緊問他現在在哪兒,然後說馬上來接他。
放下電話,唯一的一塊錢也沒了。鄭鈺慢慢蹓達回自己車旁邊,努力回憶昨天在出租車上到底是咋回事,但是就是想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東西不會無緣無故的丟,不是叫那出租車司機給順手牽羊,就是自己下車睡著了之後叫人給劫了。
誒,酒這玩意真他媽不是東西,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麼失控了。
無聊下檢視下自己的車,車倒沒什麼,就是車窗上前面雨刷上夾了好幾張小廣告和名片,才一晚上就有七八張。拿下來看看,五花八門,有汽車配件的、小姐名片、代開發票,亂七八糟的啥都有,還有個最搞笑,赫然是:泰成社會調查服務有限公司,原來還有私家偵探的。
靠,這年頭真是啥都有。上面還自稱是在工商局註冊了的,鄭鈺很懷疑這種單位工商局是不是真的能給發營業執照,還有稅務局方面怎麼繳稅?看了看那泰成的名片,連名字都不全,直接是楊先生。地址也是很籠統的長江南路華龍新村。
鄭鈺正想給扔了,但是眼神不經意掃過上面留的電話,直接一愣。仔細看看,眼睛直接瞪大了,趕緊把褲兜裡那張紙片拿出來一對比,連呼吸都滯了一下。
兩張紙上手機號一摸一樣,再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對了一遍,確實是一樣的。
還有人名,楊新曉,楊先生。
……這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鄭鈺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現,此時此刻,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天意。全身上下的東西都被掃光了,偏偏就留下這張紙片。當初他發現這張紙片的時候,只知道是陳琳寫的,但是不知道是啥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事情有關,所以沒怎麼在意,後來甚至都給忘了。
但是現在卻有了意想不到的發現。
這楊先生是個私家偵探,陳琳為啥特地保留他的聯繫方式?等等,當時是兩年前,兩年前這個姓楊的是不是就是私家偵探?如果是的話,陳琳和他有啥關係?
如果不是,那兩年前他是幹什麼的?陳琳究竟讓他調查什麼東西?
他站在那靠著車,都快傻了,但是心裡翻騰的厲害。甚至連小琴喊他都沒聽見,最後小琴下車過來推了他一把,他才明白過來。
「怎麼回事啊你?電話裡說的也不清楚,你到底是東西丟了還是讓人偷了?」
「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去尹媛媛那兒,可能是去的時候手機上就丟了,走的時候在車上好像是睡著了,結果今天早上在馬路邊醒了。應該是昨天晚上在路邊睡了一晚上。身上的東西都沒了。」
「哎呀你……」小琴嚇得臉都白了,「你怎麼搞的你是。要是喝醉了走不了就在媛媛那兒睡一晚上算了,你幹嘛呀你。這好在是人家光要你的錢包了,否則說不好連你的命也給要了,你記清楚那出租車了嗎?」
「沒有。」
「那司機長什麼樣?」
「早忘了,口音是本地人,就記著這。」
「你丟了多少錢啊?要不要報警?」
「算了,就幾百塊錢吧,信用卡啥的他也花不了,關鍵是他媽身份證丟了。」
「那咋弄?去報警吧。」
「我倒是想,手機不是也丟了嗎。算了丟了就丟了吧,你身上帶著錢沒?」
「怎麼了?」
「報案的事先等等,我先去買個新手機,你借我點錢。我現在有些事要去辦。」
「什麼事啊?你不先回家啊?」
「我急著去找個人,你先走吧。回頭錢給你不就行了。」
車往前開了一小段就到了王府井百貨,進去鄭鈺也沒挑,隨便買了個幾百塊錢的諾基亞7022,又到附近移動營業廳辦了張卡,因為身份證丟了,所以用的是小琴的身份證。
「行了你回去吧,我待會打車走。」
「你可快點回去啊,那錢要是真找不回來就算了,你可別自己去找人鬧事。」
「嗨你想哪兒去了,我是去找別人,你趕緊走吧。」
鄭琴還真不敢出來太久,隊裡面現在訓練也忙,又囑咐了幾句就開車走了。
鄭鈺看著她走遠,拿出那張紙片,看了一會兒,下定決心開始撥號。
電話很快通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喂你好,哪位?」
「請問是……楊新曉先生嗎?」
*** *** *** ***
陳建國和邵文傑趕到長江路的時候,時間上已經接近了中午。
那傢俱店門口又是熱鬧非凡,周圍街坊鄰居圍著看熱鬧的人裡三層外三層,這時候好像感覺不到天氣的熱度了。門口警車好幾輛,拉著黃色隔離帶,警察進進出出。
這幾天真是連著出事,到處都有死人的,而且陳建國一聽死者的身份就知道裡面有事兒,尹媛媛他是知道的,就是那鄭鈺的好朋友,倆人有沒有更密切的關係不知道,但是現在只要是和鄭鈺沾邊的人或事,都是他注意的重點。
進去現場看了看,真是挺慘的,滿地都是血,一片狼藉。死者一絲不掛在床上死仰八叉的躺著,身上好幾處刀口,整個已經成了血人。地上衣服褲子胡亂扔著,凳子倒著,似乎是現場經過打鬥。
法醫初步估計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11點到12點之間,死前發生過性行為,其他的東西還要進一步回去化驗。陳建國和邵文傑檢查了一下,沒費事就看出來現場遺留的衣物裡面有男人的服裝,而且上面血跡斑斑酒氣撲鼻,還有似乎是嘔吐物在上面。
「有男人來過,可能是先姦後殺。」邵文傑撇了下嘴。
「誰報的案?」陳建國看著四周,問旁邊的警察。
「在這上班的一小姑娘,她說昨天晚上有人來過,說是老闆的一個朋友,男的。」
「不會正好是鄭鈺吧?」陳建國突然有種預感,這案子肯定和鄭鈺脫不了干係。
「沒錯,就是他。據說是晚上快11點來的,喝的爛醉,還是她和死者一起摻進去的,後來等男人進去,死者就叫她回家了。」
這下基本上也確定了,屋裡那衣服肯定也是鄭鈺的,這下算是真的跑不了了。
南湖那事還沒掰扯清楚,現在又成了殺人嫌疑犯。陳建國出去點了一根煙:「那報案的小孩兒呢?」
「那邊車裡呢。」旁邊停著輛120車,一年輕小姑娘坐在上面正哭呢。旁邊一個女警察陪著正安慰她。
「你去問問去。」陳建國指了指小女孩,邵文傑過去了。接著他又往周圍踅摸,看看空中有沒有攝像頭之類的。點手叫過來負責這區的片警,一問知道還真有,立刻叫去把監控錄像拿回來,接著又繞到後面的胡同看看地形,最後又出來到了門口。
這時邵文傑已經問完了,其實基本都在意料之中。那小丫頭嚇得都沒脈了,腿現在都是軟的。不過記憶倒挺清楚,一眼就認出來了鄭鈺的照片,咬定就是這男的。說是來的時候坐的出租車,之後她就走了,今天早上來上班的時候,發現店門開著沒鎖,進去就聞見味不對,上樓就發現出事了。
「她啥時候上班?」
「平時都是9點半,今天恰好跟別人約好了去買手機,所以晚來了一個小時,本來想給死者打電話請假,但是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這時候片警拿著監控錄像來了,陳建國和邵文傑上了車。
「這事肯定和鄭鈺有關。明擺著的。」
「你說就是他幹的?」
「喝醉了的人什麼幹不出來?」
「先回去看看這錄像吧。」
等回去隊裡看了錄像,才發覺拍攝的角度不算很理想,看不見傢俱店門口,只能拍到門口前面的人行道空地。但是鄭鈺上下車的動作拍的很清楚,時間也很明白。走的時候晚上11點10分,而且穿的衣服明顯不一樣。
「一定要把這兩輛出租車找到,這次非把他拎回來不可。」
陳建國跑去向領導請示去了,邵文傑開始打電話調查出租車的事,過了沒一會兒陳建國回來了,一臉興奮:「走,先去把人帶回來,不行就先刑拘了再說。」
「去哪兒帶啊,真要是他幹的,估計早跑了。」
「他家裡、單位、朋友家,總之一切地方都要找,我感覺這小子可能還沒跑呢。看錄像上這小子走的從容不迫,真不像是個一般的人,若是真的想跑,不太會選出租車做交通工具,他自己有車,為啥不開自己的車?」
「就因為這?」
「不全是,總之我覺得可能還有戲。」說著他又接了個電話,嗯嗯啊啊了一陣。「他的銀行戶頭裡面的錢都沒動,這不正常,不像是跑的樣子。如果說是醉酒臨時作案,那他現在應該驚慌失措才對,早就從銀行提錢準備跑路了。如果說是早有預謀,他那不應該事前喝酒。總之這裡面不對勁,先把他抓回來再說。」
「咱先去哪兒啊?」
「先去他家。」
「就咱們倆?」
「通知那邊派出所叫他們先去,去把內幾個實習生叫上。」人手不夠的時候就使喚實習生,此乃衙門傳統。反正警校年年往這送人,不使喚白不使喚……
*** *** *** ***
鄭鈺和楊新曉見面是在他「公司」裡,鄭鈺感覺這個公司和他想像中的相差甚遠,跟那些傳銷的老鼠會差不多,所謂辦公室就是小區居民樓裡的民宅,只不過外面掛了個牌子。而這個楊新曉大約四十多歲,相貌平常的一個男人,不修邊幅,甚至看起來有些頹廢邋遢,眼神給人的感覺總覺得像是在偷窺你而不是正眼看你。
開始此人還以為是生意上門,裝的還挺專業的。但是等鄭鈺說明來意之後,這傢夥的臉色就變的有些古怪。鄭鈺開始還以為他有什麼保密制度之類的,但是後來發覺此人說話好像話裡有話,不停的在暗示什麼。於是他也裝著聽不懂,沒想到說到最後,這傢夥居然明說了透漏給他可以,不過不是無償的。
鄭鈺以為幾百塊錢就能打發,問他要多少,這傢夥張嘴就要五萬塊錢。
鄭鈺的表情當時就變了,這傢夥感情是把我當了冤大頭了,以為憑這點事就能訛我?
看著此人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貪婪猥瑣的神情,鄭鈺越發懷疑。越是這樣說越說明有事,他完全可以站起來離開,這樣此人一分錢也得不到。但是對方肯定也能想到這一點,既然如此他這樣就說明有恃無恐,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這些信息。
他憑什麼斷定自己一定需要這些信息?只說明此人肯定知道一些內情。
那麼付錢?不可能。鄭鈺現在身上別說沒錢,就是有錢也不會給他一分。這種人最善於得寸進尺,瞧他那嘴臉就知道是個貪婪之輩。自己給錢,說不定他還會繼續訛下去,而且還不一定提供的就是真實的東西。
「這樣,給錢可以,不過我身上現在也沒那麼多錢。這樣,我不行先把我電話押到這兒,回頭我去銀行給你取行不行。」
「這個你可以先去銀行取。」
「我的銀行卡丟了,要去還得辦報失,手續很麻煩。還得回家拿身份證啥的,哦對了,我的身份證也丟了。這個我不騙你,昨天我的錢包丟了,我的銀行卡、信用卡、身份證啥的全都沒了,我現在連報案都還沒報案呢。甚至我的汽車鑰匙都丟了。」
「那這個,我就愛莫能助了,我也是做生意的,對不對,你不能教我白忙活吧?」
「我現在連家都回不成。」
「那這是你的問題,你啥時候錢拿來了,咱們啥時候再說,就這樣吧。」
鄭鈺看著他,「不是,我……我就不明白了,那是我老婆,我想她的事我有權利知道吧?現在她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你告訴我又怎麼了?」
「對不起,我不管她是不是你老婆,總之她是我的客戶,我客戶的情況我有義務替她保密。」
「你保密的價值就值五萬塊?」
楊新曉不耐煩的一擺手:「我說過我是個生意人。」
「那我還是個亡命徒呢。」鄭鈺直接站了起來。「你大概沒看電視吧?上個月外國旅遊大巴那個,你是不是沒看新聞?」
「你……唉,是你!?」楊新曉當然看過,只是沒聯想到真人居然找來自己這裡,當他認出來了,驚訝之餘氣勢似乎也矮了三分,「怎……怎麼了,你想幹嘛?你想著你在外國人那兒耍個英雄就覺著自己通牛逼著勒?我他媽還不吃你這套。沒錢啥都別想!」
「錢?哼哼,你以為你能拿得住我?老子我現在啥沒見過。那機關鎗頂在我腦門上我他媽都沒怕過,你他媽……」
「幹啥,你想動手?小子,你別以為你現在是什麼名人了,你他媽算個屁。
你他媽不打聽打聽老子以前幹啥的?我他媽以前就是警察,我現在一個電話我管保叫你連這門都出不去你信不信,我告訴你,我他媽別的啥本事沒有,就他媽能叫來人。不行叫倆警察過來跟你說說,你別想著我叫不來人,我……「
鄭鈺根本不怕他,這傢夥要是真跟他自己說的這麼牛逼,現在混得這樣也太慘了點。真正的狠人哪會跟自己廢話,要喊人早就喊人了。
「行,你喊人去吧。不過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也應該知道我認識誰。你喊人我也喊人,咱們看看誰叫過來的人硬。你認識陳峰吧,以前市局刑偵處的,不行我把他叫來跟你說說?」
陳峰肯定不會來,這點鄭鈺是確定的。他只是虛張聲勢,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楊新曉一聽到陳峰的名字,臉色頓時變了,緊張的看著他,說話也變得有點結巴:「你……你認識陳峰?你……他,他叫你來的?」
「你以為呢?」鄭鈺覺得奇怪,啥叫他叫我來的?但是沒動聲色,順著他的意思說。
「是不是他給你說的我?」
「陳琳是我老婆,他是我老婆的哥,你覺得有些事能一直瞞著我?」鄭鈺開始即興發揮,因為他發覺對面已經亂了陣腳了。「不行你給他打電話問問他?」
「他自己怎麼不給你說?」
「他說你知道。」鄭鈺心裡一動,陳峰也知道?他知道什麼?
「他把事都推到我身上了,這本來就是他家的事,他……算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再藏著了。當初還是他要我別跟別人說,現在他倒是推得乾淨。」楊新曉說著撇了撇嘴,拿出顆煙點上。
屋外面樓下,有個男人帶著墨鏡,擡著頭看著樓上,又小心翼翼的看看周圍。
他是一路跟著鄭鈺來的,墨鏡後面的眼睛裡,滲出狼一樣陰冷的目光。
「張天?兇殺案?」
「沒錯,你沒聽說過?張天你不認識?他在你妹妹的球館裡教過球。」
「哦,想起來了,聽說過。」鄭鈺真的想起來了,就在陳琳出事兒的那一天晚上,他們說話的時候,陳琳跟他說過張天這個人,說是和別人打架叫人捅死了。
「我那時候就是辦那個案子的警察。就是因為那件事,後來我下崗了。」
「怎麼了那件事?」張天那樣的爛人被殺和陳琳有啥關係?
「到現在那案子一直沒破,其實當初我們圈定了一個嫌疑人,是當時你妹妹球館裡打工的一個小雜工。那小子以前因為打架進過少管所,出來以後和社會上混的一些人有來往,我們瞭解調查之後得知他和張天有過矛盾。」
「那後來呢,抓他了沒?」
「抓了,但是後來又給放了,因為有人給他作了不在場證明。」
「那作證的人……」鄭鈺有了某種預感。
「就是陳琳,她給那小子做得證。這個證人可是夠硬的,她是陳鋒的妹妹,誰能懷疑她說假話?後來陳峰也插手進來,最後沒辦法就把那小子給放了。」
「作證?陳琳給那孩子作證?怎麼做得證?」
楊新曉的嘴角露出一絲猥瑣的笑,又吸了口煙,把煙屁股按滅。
「怎麼做得證?當時是我親自過跟她談的,她說當時自己在幫那小子做輔導,說那小子想去考自學考試。哼哼,那小子連高中都沒畢業,他考什麼自考?再說他不找別人輔導就偏偏找你?你和他關係那麼好?晚上11點鐘還在做輔導,不睡覺了?你說這可能不可能。」
鄭鈺沒說話,但是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後來她被我問的沒招了,最後是說了實話了。當時她和那小子確實是在一起,在床上。」
鄭鈺的心猛烈的絞痛了一下,臉色一下變白了。
「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她自己告訴我的。她和那小子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們之間偷偷地在一起好了已經有三個月了。看得出來她真的挺在意那小子的,居然敢站出來自爆醜聞來給他作證。我們抓住那小子的時候,他就是喊冤枉,但是就是沒說他和你妻子的關係。你看,人家都沒要求她來救他,她自己主動跑出去給他作證。」
「你說的是真的?」鄭鈺的腦子已經麻木了,胸中翻騰的厲害,喉嚨發乾,感覺自己發出的聲音就像兩把鋸條在一起摩擦。
「不信你自己回去問陳峰好了,這事他也知道。就是他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還專門佈置了不讓你知道。不過,我看陳琳和那小子的關係確實不一般。一般人進去了,早就交代了。那小子明知道陳琳能給他作證,但是就是沒說陳琳,可見是不想把她牽扯撿來。而陳琳卻敢主動站出來承認這種關係,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這不是感情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
「……那小子叫啥名字?」鄭鈺的牙咬的都酸了,腮幫子很累。
「趙林賽。家在溪河那兒住。」
「當時……當時陳琳是怎麼說的?」
「她就說她當時和那小子在一起,說和他是情人關係。我問多長時間了,她說有三個月了。那小子當時才18歲,和她差了七八歲,長得也不是多帥,我真不明白陳琳那樣的女人怎麼會看上他。」……
楊新曉還在說,但是鄭鈺似乎已經聽不到了,只是木然看著對方嘴巴在動。
甚至後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感覺頭昏昏沈沈,腦子裡非常亂,兩腿發飄。
殭屍一樣在路邊走著,前面是個垃圾桶也沒注意,就那麼直著撞了上去。把腿碰得生疼,鄭鈺擡腿就是狠狠一腳,把垃圾桶踹的山響。心裡一股邪火突然直衝腦門,臉漲得通紅,發了瘋一樣不停狂跺,好像這垃圾桶跟他有殺父之仇。旁邊的路人都繞著他走,心想這人什麼毛病?跟垃圾桶較什麼勁?
最後硬是把垃圾桶給踢壞了,生生給踢到了大街上,才喘著粗氣停下。面目猙獰的的好像一頭受了傷的猛獸。
細心的人似乎看到了這男人的眼裡有淚光。
陳琳,那是我的妻子。沒想到,她竟然,她竟然……竟然和別的男人,還是個十七八的小地痞有染,而我到現在還一直蒙在鼓裡。鄭鈺只覺得自己的心被刀子給生生的剜走了,恥辱、憤怒、嫉妒、悲傷等等情緒徹底把自己的心給攪亂了。
她愛我嗎?她對我的愛是裝出來的嗎?還是她已經愛上了那個趙林賽?她居然為他做到那一步,換了是我,她會那樣做嗎?
我真是個傻逼,被人帶了綠帽子還不知道。
鄭鈺越想感覺胸口越悶,越悶越想發瘋,最後直接坐在路邊馬路牙子上。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個趙林賽究竟何許人也,哪裡比自己強?陳琳憑什麼看上他?陳琳對那小子的感情是真的嗎?那我們之間呢?難道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個幌子?就是一個笑話?
當陳琳去給那小子作證的時候,她心裡究竟有沒有想到她的丈夫。她究竟覺得有沒有對她的丈夫感到愧疚。她對那小子那麼好,那麼我們之間算什麼?她怎麼能這樣做?!她怎麼能這樣傷害我!?
你為什麼要對那個小子那麼好?甚至不惜犧牲你自己?!
在聯想到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時候,她的心裡就已經裝著另外一個人了。她的身心都已經不再只是屬於我了。但是那時候,她……
她真的愛我嗎?那時候……
鄭鈺知道一個人難過的時候,能難過到想死的地步。但是他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還能再經歷一次,現在他就想死!想拖著陳琳一起死,想拖著趙林賽一起死,想拖著陳峰、楊新曉、那倆警察、全世界的人一起毀滅……
如果陳琳在眼前的話,他發誓他會不顧一切問清楚她為什麼這樣做!
嗯!?陳琳……!?
鄭鈺突然想起來了那封神秘的電郵,陳琳不是……那是……真的是陳琳嗎?
她死了?她沒死?那不是她那是誰?亂了,全亂了!他突然站起來,不管了,我不管了,我管她是不是陳琳呢,是也好不是也好,我要去問清楚,我要去問她!
就算她不是我也要去!
鄭鈺攔住一輛出租,直接回家。
現在他覺得整件事已經不是自己從前以為的那麼簡單了,自己越往下查,浮出水面的內情越多,簡直令他難以置信,簡直顛覆了他從前對自己生活的認識。
這兒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從前以為陳琳是生活在自己給她編織的世界裡,現在看來,自己又何嘗不是?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回家,打開電腦上網,查看電郵,然後把自己現在腦子裡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發給那個神秘的人。
他現在真的需要做些什麼,否則他覺得自己一定會給憋瘋的……
*** *** *** ***
華陽花園門口,黑色SUV停在對面路邊,男人坐在車內,觀察著。
不遠處鄭鈺正從出租車上下來,一付急匆匆的樣子。他沒有注意這輛正在觀察他的SUV,同樣他也看不到車內人的臉,否則他可能會認出來這個人他以前見過。
而就在半小時前,幾個警察剛剛進小區。警車就停在門口,但是鄭鈺看見警車了,只是多看了兩眼,就小跑著進了小區。
「喂,目標出現了。」男人拿起手機通話。
「哦,警察到了沒?」在楊新曉的辦公室內,另一個男人一邊佈置著現場,一邊和搭檔通話,而在地上,楊新曉已經變成了一具死屍。現場淩亂不堪,當然是男人佈置出來的。
「到了,他很可能會和警察碰面。」
「那這就行了。等會老地方見。」
SUV男人收起了手機,耐心的等著。他確信警察肯定是來抓鄭鈺的,鄭鈺肯定跑不了。別看這人又是上電視又是什麼英雄,但畢竟是個教師。和他們這些職業殺手可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果然,過了最多十五分鐘,就看見小區門口熱鬧了,不少人好像看熱鬧一樣往裡面看,還有保安也從崗亭裡出來張望。接著就見鄭鈺被幾個警察押著出來了,胳膊上搭著一件衣服,明顯是被拷著的,鄭鈺一臉的激動神色,不停的說著什麼,好像在說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但是警察直接就說不行,最後按著脖子給他按到警車裡了。
警車開走了,SUV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最後一直到了派出所,男人眼看著鄭鈺給帶進了派出所裡,臉上才露出一絲欣慰,最後又打了個手機,車子一調頭開走了。
下午快兩點的時候,陳建國終於接到了鄭鈺落網的消息。
他先前本來去過鄭鈺家,但是當時沒發現人,就留了派出所的人在那裡蹲守。
結果在別處也是一無所獲,正沒頭緒,結果得知鄭鈺在家裡落網了。高興之餘也覺得奇怪,這小子還真敢回家?膽兒夠大的啊。
二十分鐘之後,陳建國在新區派出所和鄭鈺又一次見面了。
鄭鈺給帶來之後,先是給關在一間小屋子裡,手銬給拷在一張鐵腳椅子上。
他問警察到底怎麼回事,警察只是冷笑說你覺著沒事會來找你嗎?後來又給帶到另一間屋子裡,讓他坐到一張凳子上,面前有個桌子,手腳都給固定到了桌子上面。然後門一開,上次見過的那倆警察領著幾個人進來了。
「咱們又見面了。」陳建國照例開始抽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抓我?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鄭鈺沈著聲音問他,「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
「你想給誰打?陳峰?打也沒用。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吧。」
「我怎麼不老實了?」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尹媛媛的店裡了?」
「是啊。怎麼了?」
「你是什麼時候去的?」
「我忘了,反正十點多那會兒吧。你問這幹嘛?」
「十點多?你什麼時候離開的?」
「你問這到底什麼意思?」
「你他媽老實點!」邵文傑在旁邊拍桌子吼叫,不過鄭鈺眉毛都沒動一下,陳建國擡手制止了他。「什麼意思,昨天晚上你到底幹什麼了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在大街上睡了一晚上,我身上的東西都丟了,我清楚什麼?你不信你調查去好吧。你們把我抓來也不給個說法,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我們是幹什麼的你不知道?你要是那安善良民我們能來找你嗎?
尹媛媛是不是你殺的!「
「啊!?你說什麼!?」鄭鈺渾身一哆嗦,眼睛頓時瞪圓了。「尹媛媛!?
她……她怎麼了?怎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尹媛媛出事了?
「你別裝了!昨天晚上尹媛媛被人給殺了,先姦後殺,是不是你幹的?」
「她被人殺了……誰幹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就你昨天晚上去過她那兒,我們有證人證明你昨天晚上到那的時候喝醉了,而且在現場發現了你帶血的衣物,不是你這又怎麼解釋?」
「我不知道,肯定是我走了之後……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啊!」悶熱的天,但是此時鄭鈺真是感覺周圍的空氣陰冷的好像墳墓一樣,手腳冰涼,尹媛媛出事了?被人給殺了?自己走的時候她明明就是好好的,怎麼,難道是自己走了之後出的事!?
「你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這就奇怪了,根據街頭監控錄像顯示,你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之後沒有人再進去過。而且屋裡沒有失竊什麼物品,也說明不是劫財。法醫鑒定證明死亡時間就是那個時間段,這你又怎麼解釋?」
「我他媽怎麼知道怎麼解釋?這不是我幹的!你們抓錯人了?再說尹媛媛是我的好朋友,我為什麼要殺她?」
「你喝醉了,也許有些事刺激到了你,酒和性是最容易讓人犯錯誤的。」陳建國站起來,慢慢踱步到鄭鈺面前,噴了一口煙到他臉上,「你自己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對吧?其實這和兩年前你妻子陳琳的事有關對吧?她為什麼死?是不是真的是雨人殺了她,你自己心裡其實也有數對吧?」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鄭鈺現在只剩這一句話。
「怎麼?就只會說這些話了?我看了以前的案卷,才知道陳琳原來背著你還和別人,一個小她七八歲的小屁孩保持著性關係。想來你很受不了吧,一個各方面都不如你的小地痞,居然你的妻子會為了他背叛你,而且還是她主動。這對你來說一定非常難以接受吧,肯定,是男人都接受不了。所以你想報復,報復這個背叛你的女人。」
鄭鈺乾脆不說話了,盯著他。
「陳峰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他卻幫忙隱瞞了這件事。他沒想到的是後來你還是知道了,我不清楚你是通過什麼渠道知道的,但是你就是知道了。而當時雨人的事件正好鬧得沸沸揚揚,陳琳恰巧又收集雨人的資料,你表面上沒興趣,但是實際上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對不對。因為你突發奇想,決定利用雨人一下。」
「後來你妻子突然有一天死了,說是被雨人給殺的,沒人懷疑。大家都以為是雨人幹的,因為殺人的手法一模一樣,而且那天也下過雨。」
「但是……」陳建國突然湊到鄭鈺面前,幾乎是臉對著臉,「其實你妻子是你殺的對不對,你假冒雨人殺了她。然後把自己裝扮成受害者。沒人懷疑過你,因為你裝的太像了。陳峰也被你騙過去了。你成功報復了不忠的妻子。」
「你發什麼神經病?你忘了嗎?我當是被人打暈了?難道是我自己把自己打暈的?」
「對,不過我也記得你的口供上說你被打暈後掉入水中,但是被人發現時是在岸上。我就奇怪了,你既然暈了為啥還能自己上岸?難道是兇手把你拉上來的?」
「呃……」鄭鈺這一點也不知怎麼解釋,他確實是記得自己被打落水中,但是後來為啥自己沒給淹死,是給誰拉上岸的,這確實難以解釋。
「我沒殺我妻子!我沒有!好,那我為啥要殺尹媛媛?我沒有理由殺她。」
「我說過了,你喝醉了。也許尹媛媛當年其實也是陳琳外遇的知情人之一,只不過昨天你才知道此事,於是你把她當作了你妻子的幫兇,誰讓她一直幫著陳琳瞞著你,這讓你無法接受,於是你一時衝動殺了她。或許殺她之前你們倆還上床了,人們在床上的時候是最沒有戒備的時候,也許就是在床上她一時疏忽說漏了嘴,才讓你起了殺心。」
「這……你胡說八道!你有什麼證據?」
「你承不承認你知道陳琳出軌的事?」
「我……我今天才知道,我是去找……」
「你承認就行。」陳建國打斷他的話。
「不!我沒和她上床,不信你們可以檢查血型、DNA啥的隨便你。」
「哦,現場沒有遺留精液,我想你當時大概還沒射吧,沒射就殺人了,於是你慌裡慌張的跑了。」陳建國嘿嘿笑了笑,後面的一群警察也笑了,笑得很猥瑣。
「不,我沒有!」鄭鈺發覺自己怎麼說也說不清了,眼前這個老傢夥似乎認定了就是自己,而他內眼神讓鄭鈺聯想到盯著青蛙的蛇。最可怕的是,目前所發生的一切也確實沒辦法解釋,換了自己的話,只怕懷疑的更重。
這不可能是巧合,再加上最近發生在身邊的一連串的事,那神秘的郵件,看起來像是陳琳的女人……鄭鈺覺得自己被人設計了。是誰幹得不知道,但是肯定是被人算計了。
「我要找律師。」
「找律師,可以,會讓你找的。不過實話告訴你,找也沒用。你先跟我們回去再說吧。」陳建國說著沖那幾個跟班一招手,「給他換副銬子。」
幾個實習生過來把鄭鈺從椅子上弄起來,一個大個給鄭鈺重新上了銬子。陳建國和邵文傑倆人去簽字辦提人手續,那幾個實習生則推推搡搡把鄭鈺往外面押。
鄭鈺趕緊換上一付笑臉,對那幾個人說:「夥計們,給個面子吧,我把那衣服搭上吧。」說著示意戴著手銬的手腕,拿起來的時候蓋在胳膊上的那件外衣又給蓋上了。
這種事警察當然是見的多了,平時出去跟著老警察抓那些斯文敗類們,基本上都來這一套,拷上之後上面搭件衣服擋著點,鄭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結果幾個實習生還沒一個人拿這個當回事,這時候陳建國和邵文傑已經辦好了手續回來了,幾個人押著鄭鈺往外面走。
陳建國他們的車就停在派出所大院裡,靠著牆停的。是刑警隊專用的送嫌疑人的車,不是警車,也沒任何標誌,後排的座位都卸掉了,就是一輛普通的麵包車,左邊靠著牆停著,右邊門開著。中間車門是那種前後滑動的拉門,靠牆那側最多也就是和牆有個二三十公分的距離,形成一條窄道。警察們押著鄭鈺過來的時候,陳建國和邵文傑已經在車正副駕駛座上等著了。
給鄭鈺上銬的那大個推著鄭鈺往車裡塞,後面倆人看著保護,車屁股後面還站著一個,可以說是三面都有人盯著,而且互相保護,沒人的那面是牆,就算給鄭鈺把銬子開了,他也跑不了。
可是就在鄭鈺上車之後,那大個剛要上車,異變陡然發生!
那大個的手扒著車門邊剛要上來,鄭鈺突然之間胳膊就揚起來了,一下把搭在胳膊上的衣服揚到了他的臉上。阻擋住對方視線的同時,鄭鈺原本銬在一起的兩隻手奇跡般的分開了,擰住這位的腕子就是一個反關節擒拿,然後猛地一拉,動作及其淩厲利索,力量之大幾乎生生的把胳膊給硬拽下來。
大個實習生一聲慘叫,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遞,接著手腕就被一副手銬銬在了前座背後的扶手上,力量之大將其手腕拉扯的血痕道道。
這個動作幾乎讓所有人目瞪口呆。六個警察對一個人,光天化日之下,而且還是在派出所的大院裡,周圍還有進進出出的人,誰都以為鄭鈺肯定是老老實實就範了,再瘋狂的人也沒說敢在這地方公然反抗。誰都沒想到,就算是陳建國也沒想到鄭鈺敢來這麼一手。
就趁在場人這一愣神的功夫,鄭鈺直接拉開了靠牆那側的門,身子一躥就已經出去了。陳建國翻身想抓,他坐前面轉身困難,開門則打不開,因為麵包車的中門是前後滑動的,而他駕駛座的門是向外推開的,距離太窄結果讓牆給擋住了下不去。那大個身後的倆實習生等反應過來,要衝進車廂抓人,但是卻被那慘叫連連的大個擋住,無法越過這個肉盾。
「不許動!老實點!」
「別跑!」
「快快快!快抓住他!」
叫喊聲亂成一片,狹窄的距離人不好過,但是卻給了鄭鈺機會,他雙手雙腳分別撐著車體和牆壁,幾乎是玩了命的往上一用力,根本不顧腿上胳膊上被佽的片片血痕,好像演雜技一樣三蹬兩爬登上去了。
等警察們一面警告一面從車頭車尾方向繞過來,鄭鈺猛的一蹬車頂,手就攀上了牆頭,接著身子一蕩,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就像隻猴子一樣竟然越過了派出所大院的高牆,直接跳到了外面。
不止其他人傻眼,就連見多識廣的陳建國也沒見過這麼利索的人,這簡直可以和國外的那些跑酷高手相媲美了。
「快他媽截住他!」邵文傑大吼著也上了車頂,幾個實習生急忙向院子大門跑去,但是那有一段距離。而邵文傑躥了幾下也沒成功上牆頭,他不知道鄭鈺剛才怎麼跟長翅膀一樣一下就上去了,也許狗急跳牆這個詞兒就是這麼來的。陳建國大喊著叫他下來,車子發動,直接追了出去。
「媽個臭逼的!這兔孫孩子抓住他抽死他!」
邵文傑狠狠罵道,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且還是派出所大院裡面讓嫌疑人給跑了,這說出去簡直是天方夜譚,自己的臉到時候往哪兒擱?他以為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這樣膽大包天的人,但是今天真是開了眼了,就有這號不要命的。
而陳建國此刻也是暗怪自己疏忽大意,鄭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一教師,自己也根本沒想到會出事兒。已經給自己攥到手心了,他也只能乖乖就範。但是自己就是忘了,這人可是在那大巴車上面對持槍恐怖分子都敢玩兒命的主,和自己平時面對的那些對手可不一樣,這是個逼急了真能豁得出去的真正的亡命徒。
看來自己也有走眼的時候啊,本來先前的印象這是個靠腦子吃飯的智力型,沒想到不僅僅是智力型,還是個文武雙全。
「他怎麼把銬子弄開的?」邵文傑罵完才想起來事有不對。
「肯定是那幾個小孩子上銬的時候沒上好,讓他抓住機會了。要不他怎麼把衣服搭到上面的。」陳建國基本上已經猜到怎麼回事了,實習生畢竟還是短練沒經驗,看到己方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就粗心大意,銬子肯定沒上好。結果被鄭鈺察覺了,也難為這小子這麼沈得住氣,直到上車了才突然發難。而這輛車上就是靠牆一側這車門一個破綻,短時間內就被他把握到了,這反應也不一般啊。
這人真的是個老師嗎?他是教什麼的?不會是教體育的吧?
等開車追出去,再找就不好找了,大院緊挨著以前的省建三公司家屬院,裡面的小路四通八達,但是他還是看到了鄭鈺四下亂鑽的背影,他把警燈拉響了,車子直接開進了家屬院裡的小路上。而那幾個實習生則大聲叫喚著,在後面狂追鄭鈺。
鄭鈺此刻心跳的快從腔子裡蹦出來了,他頭一次知道自己這麼能跑,而剛才那幾乎四米多的高牆一躍而下,居然沒傷著。他也不辨方向,見小路就鑽,期望能甩掉後面的追兵,但是那令人驚心動魄的警笛聲一直陰魂不算的跟在後面。他像瘋了一樣盡全力輪動雙腿,遇見死胡同則直接翻牆而過,他自己也不記得翻過了多少面牆,大概三四面,都是一下過。他覺得自己現在麻利的大概劉翔都比不上,劉翔只是跨欄,他是跳牆。最後直接跑到了外面的馬路上,大概辨別了一下方向,又順著人行道向前狂奔。
甩掉了沒?甩掉了沒?甩掉了沒?
現在他的腦子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路邊的行人紛紛讓路,不知道這個瘋子一樣的傢夥在這裡瞎跑什麼,也沒人敢上去攔。一路雞飛狗跳的見路就拐,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多少東西,也不知道這一口氣跑了多遠,最後他跑到一棟辦公樓的後面出某個停車場邊上,腳下踩到個不知道啥東西滑了一下,一個馬趴重重的摔倒在地。
這是個僻靜的背地方,周圍沒人,鄭鈺趴在地上,一個勁喘氣。這一下摔得不輕,再加上累,他覺得自己肺裡呼出來的不是二氧化碳,而是火和血的成分。
也許我就要死在這兒了……他腦子裡不知為啥冒出這個念頭。沒等警察抓住我,我的肺就會不堪超負荷運轉而完蛋,我的心臟會劇烈跳動的最後爆炸。也許我會活活累死,活活把自己跑死。他費力的爬起來,走了兩步,發覺褲子全磨爛了,膝蓋上全是血,剛才摔那一下讓他全身都疼,他喘著氣向前走,不知道該上哪兒,只想離後面追他的警察越遠越好。
但是沒走出五十米遠,身後那催命的警笛聲就響起,而且明顯不再是一輛車,看來街頭巡邏的110警車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怎麼來的這麼快,還以為手銬沒給自己上好是老天垂憐,自己命不該絕,但是這幫警察跟獵狗一樣在後面緊追不放,難道我還是跑不了。他一瘸一拐的往前面走,過了這個停車場之後豁然開闊,是一片住宅區,但是不像是正經人住的地方,路邊三三兩兩的都是些古惑仔地痞打扮的人,光著膀子還有紋身,有的在打牌有的在打麻將,看著鄭鈺這個外來人,眼睛裡閃過敵意。
壞了,這才是後有虎前有狼,但是也只有硬著頭皮過了。他低著頭往前面走,但是剛走幾步就發覺身後有人靠近,沒等回頭就被人掐著脖子給拉到了一邊……
沒一會兒,後面的警車就追上來了,警察們四下裡尋找,陳建國和邵文傑也在其中,但是就是沒有鄭鈺的蹤跡,路邊那些地痞打扮的人全都躲得遠遠地看熱鬧,最後有個人往左邊的路指了指,大部隊哄哄嚷嚷的又追過去了。
這一切,鄭鈺在樓頂看的清清楚楚。
等警察走的沒影了,他回頭看著身後的男人:「謝謝了。」
馬藺咧嘴一笑,擺了擺手:「先不說這個,等會說不定條子還會回來,我先領你去個地方。」說著和他下去下面樓道,到一間門敲了幾下,出來個男人,「車讓我用一下。」男人把鑰匙給他,然後他倆下了樓,馬藺先到樓道口往外看看,斜對面一個膀爺衝他招招手,於是他按了一下遙控器,一輛別克的車燈閃了兩下。
等上了車,立刻往另一條路開過去,在大街邊看見有警車,但是馬藺毫不在乎,鄭鈺則盡量把身子往座位下縮,無驚無險的通過,車子一拐上了西安路,然後再拐直奔溪河方向開過去。
過了溪河橋,車子再一拐就進了小巷,在迷宮般的小胡同裡七轉八轉之後,車停在了路邊。馬藺和鄭鈺下來,進了路邊的一間小超市,把鑰匙交給裡邊的一個男人讓他把車開回去,再從後門出來又穿過個院子,鄭鈺跟著他都快記不住路了,最後好不容易等停下來的時候,他已經身處一間筒子樓的單元房裡面。
屋子裡煙氣繚繞,兩男兩女正在打麻將,還有倆小孩在看電視,一個女的在上網,鄭鈺和馬藺在沙發上找了個位置坐下,馬藺從地上的紙箱子裡拿出一瓶水遞給鄭鈺,鄭鈺一口氣全都喝完了。
「這是……你家?」
「算是吧。」
「謝謝了,真沒想到今天能遇見你,要不是你我就完了。」
「你怎麼回事啊?」
「我他媽也不知道。」鄭鈺跟他大概說了一遍,「莫名其妙就背上官司了。」
這時候旁邊的那幾個打麻將的人也不打了,都扭頭看著鄭鈺,馬藺咧嘴一笑:「認識這位吧,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那個教書的老師,電視上都看過吧,和我一起挨過槍子兒的。」
眾人沖鄭鈺打招呼,然後接著打他們的牌。
「這事不是你幹的吧?」
「當然不是,但是我覺得……最近我身邊總是發生一些怪事,我覺得肯定和那些怪事有關,我一定要搞清楚。」
「你覺得你老婆沒死?」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肯定和這件事有關。」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我還沒想好呢,但是我覺得這事不簡單。我想先躲幾天再說。」
「那行,你就在我這兒呆著算了,我叫人先出去給你探探風聲。」
馬藺開始打手機,鄭鈺看著他,斟酌了半天就還是問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我知不知道你是誰這事兒重要嗎?」
「……謝謝你。」
「這是什麼話,咱們倆啥交情,一起吃過槍子兒的交情。你替我挨過一槍,這件事我永遠也不會忘,你就放心吧。」
鄭鈺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向他求助的地步,根本沒想過。實際上自從又重新見到他為止,他都快忘了馬藺了。這不過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不過是個路人甲而已。他以為自己不會再見到這個男人,但是命運實在是難以捉摸,今天居然是他救了自己。
也許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這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注定就是來幫我的。
看來老天爺還沒有完全拋棄我。
晚上,打牌的人都走了,鄭鈺和馬藺倆人在屋裡。馬藺說外面他叫人打聽過了,警察正在到處找他,這幾天最好還是別出去瞎溜躂。
「我知道,只不過要麻煩你了。」
「你這人幹嘛這麼客氣?沒那必要。」說著馬藺扔給他一個橙子。
鄭鈺接一下沒接好,不小心碰翻了旁邊茶幾上的相框,他趕緊扶好,不由自主的掃了兩眼,接著又仔細看了看,照片上有馬藺,和他哥,但是那個女人,鄭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個女人相當漂亮,而且他總覺得眉眼之中看起來和陳琳頗有幾分相似。
「這是……你哥?」
「對,我哥,這是我嫂子。」
「你嫂子……現在……」鄭鈺正不知道該怎麼問,馬藺把話接過來了:「我嫂子有兩年多沒和我聯繫過了,我哥死了之後,對她的打擊很大,整個人就這麼廢了。後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是不是回娘家了?」
「她和我哥沒結婚,同居而已。」馬藺看著照片,歎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其實,我哥死不死的沒什麼關係,他雖然是我哥,但是說老實話他就是個垃圾,成天吃喝嫖賭不幹正事,小珊對他那麼好,他就他媽的不當回事。小珊跟了他,沒少吃苦,真是虧了她了。」
鄭鈺一聽就知道這裡面有套頭,馬藺看來是對他這個嫂子有意思。
「我哥死了之後,小珊也就垮了,整天失魂落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染上毒癮了,我想幫她,但是她不見我,後來,就沒她的消息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她的朋友親戚也沒她的消息,就跟蒸發了一樣,我現在都不知道她還在不在港城這個城市裡。」
鄭鈺沒說話,這時候他也沒法接話,他眼睛盯著那照片,心裡想的是另外的事,一個剛剛冒出來的、極其荒謬的聯想……
同一時間,陳建國和邵文傑從隊裡出來,臉色都是難看之極。
煮熟的鴨子飛了,這在陳建國從警生涯這幾十年裡還是頭一次。而且那個鄭鈺不知怎麼著就無影無蹤了,那麼多人追居然沒追上。這一下生氣加窩火,再加上天熱,當天晚上嘴邊就起了大泡了。
而且還有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另一條人命案!而且還是前警察。更扯淡的是有目擊者證實鄭鈺去過死者的住處,楊新曉還是當年參與辦張天案的警察,這百分之百又是和鄭鈺有關係,難道這小子在有計劃的清除當年的知情者,這也太瘋狂了吧……
這人不像是精神不正常啊,他真的不拿人命當回事?昨天晚上剛殺了人,不但不跑,今天早上反而大搖大擺的跑去另外的地方再殺一個人?而且被警察抓住之後居然還能那麼鎮定的逃跑?
他當了這麼多年警察,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罪犯。
那小子說過他今天才知道……會不會……陳建國陷入沈思,不過想也沒用。
警察的工作就是抓人,想弄清楚怎麼回事還是得先把人抓住再說。
「加派人手,所有他可能出現的地方都要派人盯著,我就不信他能長翅膀飛嘍!還有車站碼頭這些地方貼通緝令,不找著他我這姓就倒著寫。」
「知道了。」
「我去找他妹,你去他家一趟,徹底搜一遍,徹底搜,我估計這小子肯定有另外的落腳點。要不就是有人包庇他。」
陳建國說完狠狠的把煙屁股扔地上踩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