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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上天堂,右手下地獄》(全本)作者:封情老衲 (3/4)

               八十一

  老杜在門口敲門。我看了看手機,淩晨兩點了,該走了。

  陶陶拉住我的胳膊,幽幽問我:「石頭哥,你還會來嗎?」

  我微笑著搖搖頭,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陶陶,謝謝你!」

  女孩歎了口氣,道:「謝我什麼?因為我給你唱的那首兩隻老虎嗎?」我想
了一下,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老杜曖昧的拉著我一起下樓,在我耳邊說道:「行啊小子,這麼快就難分難
舍了?」心�不是很爽,也懶得理他。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耳朵�隱約聽到身後傳來的說話聲:「陶陶,你那位可
以啊,搞這麼長時間!我伺候的那個就他媽的十分鍾,然後一直睡到現在!」

  「沒有了,我們沒有做。」

  「沒有做?不會吧?那你們還呆在�麵那麼長時間?」

  「他要我唱歌給他聽。」

  「唱歌?哈哈,唱什麼歌?十八摸啊?」

  「兩隻老虎!」

  「靠!他有病啊!」

  「朵朵,不許你說他!他……是個好人!」

  「哈哈,怎麼了陶陶?喜歡上那小子了?」

  ……

  門外的夜風刺骨,我緊了緊衣服的領口,和老杜站在路口等出租車。看來,
連的士都覺得寒冷了,等了半天居然沒有一輛空車路過!

  不遠處的站牌下,一對小情侶在吵架。看樣子,是男的惹女的生氣了,可又
不甘心,一副怒氣衝衝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女孩也不理他,漠然的看著前麵,
男的每說一句,她隻搖頭,不說話。

  最後男人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喊道:「言言,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接
受我?!」女孩依舊沒理他,男人忿忿的跺了一下腳,轉身走了。

  我看的心�有氣。想過去拉那個男人,告訴他:女孩子,是要哄的!不要賭
氣,否則你爽快了一時,後悔的,卻是一輩子!剛走了兩步,那女孩離去的身影
讓我看的一呆,這背影,好熟悉!

  「老杜,你自己回去,我有點事!」我轉身對老杜說道。

  老杜皺眉問我:「怎麼了石頭?你要去哪�?」我對他說:「有個熟人。晚
點我自己找車回去的,放心,不會有事的!」

  告別老杜,我尾隨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在她後麵不緊不慢的跟著。到了一條
小巷的時候,那女孩感覺有人跟蹤,步履明顯加快。我緊跑幾步,在她幾乎要拔
腳而逃的時候,張嘴叫道:「吳言!」

  巷道很黑,僅有的兩盞路燈還有一盞是不亮的。但是我還是看清了眼前的女
孩。她比兩年前消瘦了許多,但是清秀的麵容依然沒有絲毫改變。那雙大眼睛一
眨不眨的看著我,張大的嘴巴說明她現在內心的驚訝與激動。

  「石頭,是你!」吳言慢慢走到我麵前,緊盯著我的臉,道:「你瘦了!怎
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頹廢?」我再也忍不住,像遇到了自
己的親人,一把摟住吳言的身體,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象個孩子般嗚嗚的哭出
聲來!

  吳言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溫柔的動作如一位慈祥的母親,「石頭,到底發生
了什麼?」我幾乎有一種把一切事情都告訴她的衝動,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
下去。吳言是我喜歡的女孩子,我曾經傷害過很多我喜歡的女孩,現在我不能讓
她們再為我擔心!

  我沒有再說話,隻是迷茫的用自己的雙唇在她的臉上不停的親吻著。我也不
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以前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貓貓總是會用身體來安慰
我,現在她不在我身邊,我唯一能依賴的,就是懷中的這個女孩了。

  吳言本能的抗拒著,仰起脖子輕聲叫道:「石頭,不要!我有男朋友了!」

  我像瘋了一般,根本不理會她的阻撓,順著她修長的脖子一路吻下,在她的
衣領深處奮力開跋。吳言掙紮了一會,可能是沒有了力氣,或是情動所至,身體
也漸漸癱軟下來,本來推我的雙手也逐漸變成環抱在我的腰上,溫香的紅唇開始
迎合著我的親吻,不時發出誘人的呻吟。

  手很冷。我想伸進她的衣服�麵暖和一下,就把她的上衣往上一撩,鑽進了
她的毛衣。雖然隔著一層內衣,吳言還是被猛然侵入的涼氣激得打了個哆嗦。吻
著我的小嘴一張,一下子咬在我的下唇上麵。「你這個壞東西!壞石頭,人家已
經快把你忘了,你又來找人家!你又不能娶我,到底想讓我怎麼做嘛!」

  我愧疚的親吻著她眼睛�流出來的晶瑩淚珠,然後把嘴巴貼在她的唇上,衝
動的尋找著她的香舌,雙手也在她的衣服�四處遊走,那一對高聳的山峰依然如
往日般堅挺。

  也許,以後再也不會見到這個可愛的女孩了!想起那個旖旎的夜晚,那個曾
經在我身下嬌承婉轉的倩影,我心潮澎湃!今晚的月色如那夜一樣撩人,美麗的
女孩如昨日般溫順可人,我還在等什麼?

  衝動已經讓我不能再忍。我急色的用雙手拉扯著吳言的褲扣,可是越是心急
越是解不開,大怒之下幹脆抓住褲腰使勁一扯,「繃!」得一聲響,扣子應聲而
解。

  「石頭,你瘋了!這是在街上啊!」吳言到底是女孩子,即使在情濃時刻也
忘不了自己的矜持。我不理她,粗暴的撥開她阻攔的雙手,使勁扯下她的褲子,
然後抓住她的雙肩一扭,讓她背過身去,上身緊貼在牆上,豐滿的翹臀高高翹起
來,三兩下解開自己的褲帶,褲子往下一脫,右手拿起自己已經怒漲的陰莖,沒
有任何愛撫,身體往前一挺,「滋!」一聲暗響,陰莖已經插進了她的身體!

  隨著下身的進入,強烈的緊裹感和充實感讓倆人同時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

  不愧是「春水玉壺」,吳言的下身在我進入之前已經蓄滿甘露,在我插進的
同時蜜汁也隨之被擠壓出來,飛濺到我的小腹上麵,而龜頭也象插緊一個灌滿熱
水的暖袋,緊湊而又溫暖,舒爽的感覺令我接連打了幾個寒顫!

  「好脹!石頭,你慢點,不要這麼用力,我好久沒做了!」吳言承受不住我
猛烈的攻擊,雙手使勁推著我的身體,卻沒有把我從她身體�抽離的意思。

  我放慢速度,感受著這許久沒有體會的快感。天氣雖然很冷,我卻覺得渾身
發熱,吳言的膣道還是那般嬌嫩,經不起我大力的撞擊。在我輕抽慢插的時候,
�麵的嫩肉如勤勞的工人,不停的分泌著汁液,讓我的進出更加便利。即便耳邊
有寒風的呼號,我也能聽到倆人結合處不斷傳出的滋滋水聲。

  雙手從她下垂的上衣下擺處伸了進去,直接推開那層護住山峰的障礙,肆意
的在她的乳房上揉磨。兩粒乳珠已經翹立起來,在我的手心躍躍欲動,吳言回過
頭來,伸出香舌和我激情的對吻。我一麵吻著她,一麵用雙手抓緊她的纖腰,屁
股如飛動的馬達,開始快速的向吳言的身體深處衝擊。

  大街上,人煙稀少,就算是有人路過,也看不到這條巷子�正上演著這麼激
情的一幕,偶爾有車從路口轉向,那刺眼的燈光在兩人身上一閃而過,吳言總是
快速的扭過頭,被我上衣遮蓋的豐臀也隨即不自覺的夾緊,卻在無意中增加了我
的快感,令我徹底迷失在無盡的肉欲中。

  「春水玉壺」已經發揮了最大的效應。從結合處滲流出來的汩汩清泉順著大
腿流到褲子上。吳言的雙腿一直在不停的顫抖著,不是因為冷,而是強烈的快感
已經讓她全身酥軟,如果不是我抱著她,恐怕她早以癱坐在地上!

  小腹與臀肉撞擊的聲音越來越密集,下身的陰毛早已被從蜜處流出的花蜜浸
濕透,連陰莖也因為不停摩擦變的更加灼熱,我知道,最後的關頭快要到來了!

  龜頭開始猛烈的跳動,身下的女孩感覺到快感的急速上升,也清楚最銷魂的
時刻即將來臨,張開的小嘴努力吐出一句不連貫的詞語:「……石頭……別在�
麵……危險期……」渾身的躁熱令我的耳內轟隆作響,親密愛人的求告如冷風般
被我拒之體外,在一聲低沈的龍呤中,陰莖奮身突破一道最後的關卡,與女孩中
身體最深處的一個密渦盡情融合,賁起的馬眼門戶大開,如激烈般射出最猛烈的
精華!

  「啊!……」身下的女孩發出了一聲悲切的哀鳴,陰道內的嫩肉突然強力夾
緊,圍繞著粗大的龍身劇烈摩擦,擠出最後一滴精華。

  環抱著渾身再無半點力氣的女孩,用隨身攜帶的紙巾為她擦拭著下身的一片
狼藉。

  然後穿好衣服,吻著那對更顯紅豔的櫻唇。

  「言言?」

  「嗯」

  「我要走了。」

  「去哪�?」

  「很遠的地方。可能不再回來了!」

  「……會記得我嗎?」

  「永遠不會忘記!」

  「愛我嗎?」

  「……」

  我沒有回答。我不敢再提那個字,因為,我不配!

  送吳言上了樓,看著她消失在昏暗的樓梯口,我傻傻的站在那�,許久沒有
離開。

  隱約聽到吳言的電話聲從頭頂傳來:「黃朗,你現在過來吧,我什麼都答應
你!」

                八十二

  夜風如刀。

  我敞開衣服,任凜冽的寒氣撕裂我的胸膛。眼前的一切都已經變成朦朧,沈
痛如幽魂般盤踞在我的胸間,無論怎樣捶打都驅之不去。如果人生真有回頭,我
是否也如現在這般生活?

  小果終於來了!

  看到他風塵仆仆的樣子,我有些內疚。如果不是我,他不會千�迢迢從東北
老家趕來廣東!

  「來了?」我淡淡說道。

  「來了!」小果平靜依然。

  然後是緊緊的擁抱。小果拍著我的背,道:「老爸讓我把你帶回去!」

  我楞了。自從老媽過世,我跟老爸已經很久沒聯係了。我不想見到那個住在
家�的女人!讓我回去?哼,現在才說這句話?晚了!

  但是有一點讓我驚訝,我盯著小果說道:「你不是直接從東北過來?你回過
家?」

  小果點點頭,道:「來之前去看了一下老媽。好久沒有去看她了,墳頭上都
長草了!跟老爺子吃了頓飯,他很想你,叫我無論如何把你帶回去!」

  我想說話,他擺擺手,道:「你必須回去!車票已經買好,明天下午的,這
�的事情,我來處理!」

  我笑了笑,歎息道:「我不回去。東西給我,你明天做火車走。」

  小果急道:「兄弟,別給老爺子賭氣了,他現在身體真的不行了,就想見你
一麵……」

  我搖搖頭,「不是賭氣。這件事,必須我自己親手處理,老爺子有你照顧,
我沒什麼牽掛的了!」

  小果的眼色瞬間變得淩厲起來,不過卻一閃而逝。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晚上自己做菜,在家�為小果接風。小果最喜歡吃我炒的酸辣土豆絲,在酒
店的時候就說,如果我去廚房炒土豆絲,肯定比大師傅還要出彩。

  小果酒量比我還好,三個人,五瓶二鍋頭。老杜已經鑽到桌子底下去了,我
和小果還在喝。想起以前我們在一起時的「崢嶸」歲月,倆人都大發感慨。「你
不說要結婚嗎?怎麼還沒有?」跟小果碰了一下杯,一口將酒倒進嘴�,�頭問
他。

  小果微微一笑,斜眼看我:「跟誰結?都他媽是要錢的主,沒有個十萬八萬
的哪個正眼看你?」也是,現在的女人都很現實,平時跟你怎麼瘋都可以,但要
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就要看你的實力了。經濟實力!

  小果夾了一口涼菜放進嘴�,邊嚼邊說:「反正我也不急,沒有老婆,有兄
弟!照樣可以過日子。」小果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還記得我那個馬子依依嗎?」小果眼睛看著杯子�的酒,沈聲問我。

  我心�咯噔一下。自從和依依上床之後,我一直都在躲著她。我不想見她,
每次看到她,我心�都充滿了對小果的愧疚。那種勾引義嫂的包袱我背了這麼多
年,把我壓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但是,現在是時候贖罪了,不然就沒機會了。

  我幹脆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對著瓶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的灌下去了一大口
酒,五五度的烈性酒精象一把燒紅的鐵條,直接從嗓眼灼到胸膛,我忍不住咳嗽
了幾聲,用袖口抹了一下嘴角,騰的一下站起來。

  對小果叫道:「哥,兄弟對不起你!我……」我沒有說下去,眼淚卻湧了出
來,或許,我和小果的情誼就到此為止了,這段比親兄弟還要親的感情我看的比
命還重,而在今天,卻要麵臨這樣的考驗!

  小果也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和我麵對麵,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我不知道
他要對我怎麼樣,我心�甚至有種期盼,隻要他能原諒我,繼續做兄弟,把我打
殘了,我也甘心!

  我不敢看他的臉,幹脆閉上了眼睛,來吧,小果,這是我欠你的!我看不到
他,卻能感覺到他的動作,他終於揚起了手!我沒有躲閃,靜靜的等待著耳光的
來臨。

  臉上一溫,小果的手指輕輕的落在我的眼角,為我擦掉眼淚。肩膀被用力一
壓,我又坐回椅子。睜開眼,莫名其妙的看著已經回到原處的小果,他為什麼不
動手?

  小果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微笑著看著我說:「兄弟,我知道的,我早就
知道了!」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知道我和依依……」

  小果點點頭,說「依依隻不過就是個洗頭妹,一個月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上過
床,但是她每次來找我都會把自己洗幹淨,那天我回酒店的時候路過她們發廊,
順道進去找她,她應該剛從你那回來,身上有你的味道!」

  我楞了!小果沒有文化,但有一項本領無人能及,就是他的鼻子。跟他在一
起久了,他能閉著眼睛分辨出你是誰!我和依依都是他最親近的人,他怎麼會不
知道我做出的臭事?問題是,小果知道了真相,還全然當做沒發生,跟我談笑如
常,這份胸襟我自歎不如!

  「石頭」小果叫我,我�起頭來,看著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記著,我
們是兄弟!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兄弟!不要說隻是一個女人,就算是命,我也會給
你!」

  我聽的熱淚盈眶。隔著桌子,兩隻大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不知道兩個人是幾點睡的。一覺醒來,房間�一片狼藉。三個人全在地板上
躺著,居然沒有一個睡床。我爬起來,為小果和老杜身上蓋了一床被子,走到衛
生間去洗漱。

  小果也醒了,走到我身後,倚著門問我:「你要去哪�?」我抹了一把臉,
道:「你也洗一洗,跟我一塊出去。」

  倆個人七繞八拐的來到一塊荒地前麵。小果看了看前麵的一幢爛尾樓,莫名
其妙的盯著我。我也不解釋,拉著他的手一直上了四樓。坐在陽台上,我點燃一
根煙,目光癡癡的望著前麵的一扇窗。

  那�也是一幢大樓。確切的說,是人民醫院的住院部。貓貓的病床離我現在
的位置不過十米。我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地方,有事沒事就會來這�看看近在咫尺
的愛人。一道矮矮的圍牆,竟成了我和貓貓之間最大的障礙!我隻能在這�守望
著她,甚至可以聽到她和家人的說話聲,卻不能觸摸到她的任何一個地方,包括
氣息!

  「貓貓?」小果吐著眼圈問我。我點點頭,眼睛還一直看著那扇窗戶。「孩
子沒了?」我的目光一縮,又一次重重的點頭。小果冷哼一聲,把煙頭狠狠往地
上一丟,突然大喝一聲:「殺!」

  對麵的貓貓聽到了這邊的聲響,歪著腦袋看了過來。我嚇得往旁邊一躲,一
把拉過小果,「走,快走!」我不敢讓貓貓看到我,不敢和她的目光接觸,我怕
我會不顧一切的跑到她麵前,抱著她單薄的身體再也不鬆開。

  雖然我想,但我不能!

  小果死活要我把車票退了。反正倆個人誰也不會先走,那就等事情解決了,
一起回!

  隻是,到時候,我還能離開這個地方嗎?

  晚上,在老杜的房間�。三個人靜靜的圍在桌子旁。

  「小果,把東西拿出來我看看。」我說道。小果撩起上衣,左腰的位置有一
個白布纏裹的包袱。一層層的揭開布,一把黑黝閃亮的毛瑟手槍顯露出來。經過
這麼多年的塵封,殺氣依然騰湧。我想伸手去觸摸它,卻被小果一把搶去。

  「現在還不能給你。」小果不理會我詫異的目光,「行動時我再拿出來。現
在給你怕你去做傻事!」

  我嗬嗬一笑,也就罷了。對付唐勇,我用不到槍,就怕還沒見到他就被湖南
幫的人給伏了,才想到用槍來對付。這家夥自從貓貓出事以後就搬到了湖南幫的
大本營,出門身邊前簇後擁的,好不威風。畢竟,真正派上用場的,還是我那把
刀。

  刀長五十四厘米,精鋼打造,就是我用來在胳膊上刻痕的那把。不過現在我
已經托公司的同事在上麵打了兩個字:噬血!是我給它起的名字。我要用它來噬
敵人的血!

  男人在一起是離不開酒的。盡管昨晚喝了很多,但是無酒不歡,三個人吃飯
的時候還是大喝一通。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坐在一起喝酒的機會,三個人都有些
傷感。小果不停的跟我拼酒,我也興起,跟他對幹。

  老杜還是不能喝,沒喝幾杯就說不行了,自覺的躺倒床上去了。我和小果卻
意猶未盡。

  夜色很深,我摟著小果的肩膀,看著他醉眼朦朧的樣子,笑道:「哥,你不
行了。」

  小果晃了晃腦袋,道:「去!少扯淡!繼續!媽的這酒喝的頭不暈,就是害
困,你小子是不是買了假酒了?」

  我笑著罵他:「拉不出屎來你怨茅坑修的不好!我怎麼不困?」

  小果又跟我拼了一杯,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

  「哥?」我輕聲叫他。

  小果應了一聲,勉強�起了頭。我一手摟著他的肩膀,一手倒了杯酒灌進自
己嘴�:「回去了,你就別回東北了。跟老爺子一起住吧,幫我盡盡孝道。說實
話,我也挺想他的。他愛喝酒,我買了幾瓶五糧液,放在箱子�了,你拿回去給
他。有空就去看看貓貓,跟她說:石頭對不起她,叫她找個好人嫁了,把我忘了
吧!聽到沒有?哥」

  小果低著頭,鼻間傳來微弱的鼾聲。他睡著了。我把他抱到床上,蓋好了被
子。

  老杜從床上翻身爬起來,問我:「真的不讓他去?」

  我搖頭道:「我就這麼一個兄弟,還要他給替我看老爺子呢!」

  老杜歎了口氣,道:「我們倆個對付一個幫,不知道……」

  我打斷他的話頭,道:「怕就不要去!」

  老杜瞪著眼珠子罵我:「操!我是那怕死的人嗎?要不也不會幫你給他下藥
了!怕死?老子腦子�就不知道這倆字怎麼寫!」

  小果的酒杯�被我下了兩顆安眠藥,估計能睡到明天晚上,那時,一切應該
都結束了吧?

  今天天氣預報說有台風來襲,現在已經來了。猛烈的狂風吹打著窗戶卡卡作
響,我走到窗口,突然推開玻璃。呼嘯的烈風夾著暴雨撲麵砸來,我深深地呼吸
一口氣,張開雙臂迎接風雨的洗禮。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八十三

  十二月十四。霜降日。宜沐浴,宜捕捉;忌婚嫁,忌安葬。

  老山東的油條豆漿依然地道,我坐在攤子旁邊大口大口的吃著。隻要在這個
城市,隔三岔五我總要來這個地方到這個老鄉這�吃上一頓早點。

  時間已經不早了,天卻沒有大亮。狂風依然肆虐,零星細雨撲麵砸來,涼氣
逼人。抹了一下嘴,和老杜同時站起身來,「走!」

  出門三十米左拐,是一條小巷,前後通暢,人煙卻是稀少,離湖南幫的大本
營很近,是唐勇上班的必經之路。

  我站在巷子的盡頭,冷冷看著那一幫人說說笑笑越走越近,左手掏出一根煙
點上,右手從身後慢慢抽出一把刀,噬血!

  唐勇終於看到我了。臉色一變,趕緊回身,老杜出現在巷尾,手�拿著一根
長長的鋼釺。

  他們有八個人,我們隻有兩個。但是這八個人現在的臉色全都變的蒼白,而
唐勇更是不停的打著哆嗦。「石頭,你要幹什麼?」我沒有說話,隻是一步一步
的走近他。

  唐超竄出來,罵道:「石頭, 老子正想找你!你自己倒先送……」唐超瞪大
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張大的嘴巴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緩緩的低下頭,看著
我正從他的肚子上慢慢抽出刀身,那返著寒光的冰冷鋼鐵上正滲出汩汩鮮血,散
發著呼呼熱氣。

  噬血終於見紅!搏殺已經開始!

  湖南幫不是飯桶,即便是倉促迎戰,也都是有所準備。他們身上從來不離刀
的!

  刀子砍在我的胳膊上,叮叮的金屬碰撞讓湖南幫的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我是
鐵打的!我幹脆脫下已經變的支離破碎的外套,雙臂上用鐵絲綁定的兩根鋼筋顯
露出來,這招,是我在當兵的時候連長教我的。

  可是,砍在身上的刀子我卻無法躲閃,我已經感覺到頭越來越重,揮出去的
胳膊也越來越無力。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拿著一杯牛奶歡快的跑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驚叫
一聲,怔立當場。

  老杜一根鋼釺上下翻飛舞動著,所到之處不是有人抱著腦袋摔倒就是捂著肚
子趴下,煞是勇猛。可惜雙拳還是難敵四手,頭頂正中被砍一刀,整個臉已經血
肉模糊,右手也被砍斷兩個手指。終於,一個湖南幫的小子瞅準空擋,從後麵一
刀捅進老杜的後背,長長的刀身竟然從他的前胸冒出尖來!

  「老杜!」我悲嘶一聲,一刀砍在一人身上。

  老杜看著我的眼神沒有痛苦,卻似有無限解脫,臉上突然現出一道詭異的笑
容,眼神也淩厲起來。我暗感不妙,大喝一聲,「老杜,不要!」已經晚了,老
杜突然用力一退,把他和後麵那人一起頂在牆壁上,然後舉起手中鋼釺,猛力插
進自己的小腹!隨著鋼釺的深入,兩人都被死死的釘在牆壁上!

  我瘋了!我沒想過今天要活著回去,但是,老杜如此慘烈的死法讓我始料不
及,這個曾是他們二哥的人如今卻懷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唐勇,天要滅你,我能
奈何!

  老杜的死讓我凶性大發。我已經完全沒有了章法,見人就砍,見頭就剁!躺
下的人越來越多,而手中的「噬血」卻絲毫沒有卷刃,好鋼!

  終於,對方的八個人全部躺在了地上。小果說過一句話:打架,全靠氣勢,
你氣勢上壓倒對方了,再多人也不是你的對手!

  我扶著牆,雙腿上的刀痕太深,血肉已翻卷出來,白森森的骨頭暴露在空氣
中。

  走過的白色牆壁上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跡,一條長長的血痕蜿蜒在我的身後,
我蹲下身子,看著癱坐在我麵前同樣血肉模糊的唐勇。他還沒死,捂著脖子呼哧
呼哧的喘著粗氣,一說話喉嚨�發出咕隆隆的灌氣聲。

  「石頭,我打了你的馬子,你殺了我這麼多人,連我侄子都死了,你夠本了
吧?」我不理他,血紅的眼睛中沒有一絲情感的流露,把「噬血」放在他的肩頭
輕輕的劃動,用他的衣服擦幹上麵的血漬。

  「照片在哪?」我輕輕的問他。

  唐勇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象一條翻肚的魚,「什麼照片!」

  我笑了,看著他說:「小月的照片!」

  唐勇恍然大悟似的嘶聲叫道:「沒有!沒有她的照片!」血從他手捂住的地
方湧出來,他的臉色居然有一絲韻紅。

  我刷的一下揚起了刀,唐勇也不顧傷勢了,拼命哭喊道:「真的沒有!我騙
她的,真沒有啊!石頭你相信我!你他媽的瘋了!」我沒有理他,鼓足力氣把刀
向他身上揮去!

  「叔叔,不要!」女孩稚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停下了動作,扭頭看著
那個已經快被嚇傻了的女孩子,揮揮手叫她過來。女孩如機器人般僵硬的走到我
的麵前,大大的眼睛�充滿了驚恐,樣子既可愛又可憐。

  我用左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笑著說道:「寶寶不哭!叔叔不是壞人,他才
是壞人!」我用刀一指唐勇,女孩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媽的,在這�!」有人喊道。我扭頭一看,巷子口奔出一群人,我歎了口
氣,把小女孩護在我的身後,湖南幫傾巢出動了!

  我抹幹已經阻擋視線的血跡,昂首迎著衝上來的那群人。胳膊上的鋼筋已經
被砍斷了鐵絲掉在地上,我全身上下沒有了一點防護。「砍一個夠本,砍多了純
賺!」我這樣安慰自己。

  衝過來的人群半路上又轉回身去!我驚訝的看著他們,透過人群,我看到他
們的身後有一個魁梧的身影,正拿著一把黝黑的手槍,抵在一個家夥的額頭!

  小果!

  小果一手拉著那個嚇的渾身如篩糠般顫抖的家夥,分開眾人走到我旁邊,一
腳把那小子踹出老遠。

  「來了?」我淡淡說道。

  「來了!」小果平靜依然。

  「你不該來!」我看著他道:「你來了老爸怎麼辦?」

  「我來,就是要帶你回去!咱兄弟倆一起照顧老爺子!你是他的親兒子!他
最想見的就是你!」小果的眼圈有些發紅。「我還是來晚了!我沒想到你會去吃
早餐,你出門的時候我就跟著了,可到一半就不見你人了。要不是碰到他們,我
還不知道會在這個地方!」

  「你沒睡著?」我奇怪的問他。酒�我下了兩顆安眠藥,怎會讓他隻睡到現
在?

  小果笑了,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酒�有藥味!我沒咽!」我忘了這家夥
長了一個比狗還靈的鼻子!

  對方的人馬此時也反應過來,為首一人罵道:「就一把破假槍,還想嚇唬我
們?!」小果笑了一下,用手槍對準他的腦袋,道:「你試試?」那人不由退了
一步,又想不能在兄弟麵前失了威信,壯膽說道:「你能有幾發子彈?我們幾十
號人!」小果笑道:「六發。我隻打先衝上來的!」

  看著那夥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我轉頭對已經迷迷糊糊開始暈過去的唐勇問
道:「再問一遍,照片呢?」唐勇使勁翻著眼睛,模糊不清的說道:「我他媽早
告訴你了,真的沒有拍,我嚇她的!」我歎了口氣,他可能講的是真話,這個時
候已經沒有騙我的必要了。

  我蹲下身子,看著已經發傻的女孩子,輕輕用左手蓋住她的眼睛,用手用力
向前一送,「噬血」深深紮進唐勇的身體,唐勇悶哼一聲,而麵前的女孩也隨即
一個哆嗦,我冷冷說道:「這一刀,是為貓貓捅的!」然後又是一刀遞過去,「
這刀為我和孩子捅的!」對著他的下身猛力一戳,「這刀是為小月!」最後使勁
一刀紮在他的太陽穴上,「唐進,老哥,兄弟給你報仇了!」

  唐勇已經沒有了生息,我也癱在地上,渾身的傷口一起發做,我再也無力支
撐。看著女孩盯著唐勇的屍體流淚不語的樣子,我很愧疚。她還是個孩子,這麼
小就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麵,對她以後的人生肯定有太大的影響。我掙紮著用勁最
後的力氣,�手抹幹她臉上的淚珠,手上有血,我就撕下自己內衣的一塊布,把
她的臉擦幹淨,「寶寶不哭,叔叔不是壞人。……」

  我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飄出軀殼,我看到警燈的閃爍,我看到湖南幫的人一
個個丟下手中的家夥蹲在了地上,警察正在為他們一一戴上手銬,我看到救護車
也呼嘯著前來,一個個白大褂�著擔架把受傷的人往那個白鐵皮車�塞。我看到
小果那張流淚的臉龐,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流淚,卻無力安慰。我看到小女孩麻木
的小臉,那空洞的雙眼正呆滯的看著我和唐勇。

  我要死了嗎?我還想看看貓貓,她還躺在醫院�。我還想看到小月,她在哪
�?

  我也想看到丫頭,我的妹妹,你在讀書嗎?還有吳言、阿如、安靜、小璐—
—我誰都看不見,眼前已經漆黑一片,鮮血從身體的各個傷口洶湧出來,我的知
覺在一點點麻痹,好冷!我打了個哆嗦。

  身體,已經變的冰涼,而血,仍然未冷!

                八十四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我以為我是在天堂,等看到白衣天使的時候,才
發現自己是在醫院�。

  我沒有死!小護士正在為我檢查藥瓶�的容量,門口還坐著兩個警察。「他
醒了!」看到我動了一下,小護士欣喜的叫道。警察聞訊而來,一人趴在我的臉
前,仔細的看著我的眼睛。我嘴巴張了張,想說話,卻沒有一丁點的力氣,聲音
如蚊蟻般微小。

  「什麼?你想說什麼?」警察挨的我更近,耳朵幾乎塞進我的嘴巴�,我鼓
足力氣,終於讓他聽清了我的話:「離我遠點,你口臭!」

  「媽的!這臭小子!」警察氣的變了臉,旁邊小護士和另一個警察卻笑的岔
了氣。小護士閃動著大眼睛看著我,說道:「你昏迷了多少天你知道嗎?」我連
搖頭的力氣都沒有,隻好瞪著兩眼看著她,小妮子伸出一個巴掌,在我麵前擺來
擺去,「五天!不行,我要去告訴醫生你醒了!」說完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五天?我苦笑了一下,醒了能怎麼樣?警察還在旁邊等著呢,看來下半輩子
要呆在鐵籠子�度過了,還不如不醒,老杜已經死了,倒也解脫!小果呢?我的
兄弟怎麼樣了?

  兩個警察點然香煙,一邊優哉遊哉的抽著,一邊好奇的打量著我。剛才罵我
的警察張嘴道:「你是叫石頭吧?我真不知道該佩服你還是該可憐你!一把刀,
一根鐵棍,一把玩具槍,就三個家夥居然把我們分局頭疼了兩年的湖南幫就這樣
給滅了!三死七重傷!把整個市局都轟動了!你小子,是不是魔王轉世啊!」

  從小果拿著槍指著那群人的時候,我就看出那是一把玩具槍了。那天晚上光
線不好,小果隻拿出來現了一下,我沒看清。但是在現場我卻看清楚了,那根本
不是我當年從小果手中奪下的那把槍!不過我沒有說出來,小果沒有參與打架,
光憑拿把玩具槍根本不會判刑,那樣他就可以沒事了,可以回去照顧老爺子了!

  老杜死!唐勇死!唐超重傷,估計就算好了也沒有再為非作歹的能力了。湖
南幫滅!我成功了!巨大的驚喜讓我的頭腦一時難以接受,耳中轟鳴一聲,我又
暈了過去。

  我在醫院呆了很長時間,長的我都不知道多久了。因為沒有東西可以供我參
照。警察不允許任何人前來探視我,每天輸液換藥把我折騰的生不如死,全身的
繃帶困的我喘不上氣來,縫合手術做了一次又一次。

  小護士說:「你算命大的。」

  全身刀傷三十多處,最深的一道從頭頂到耳根有二十公分,緊貼著眼睛劃下
去,再偏點就成獨眼龍了!光這些傷,輸血就給我輸了上千毫升,也就虧我體質
好,硬挺過來了,否則此時也怕隻有拿著砍刀在陰間追殺唐勇!

  警察每天都問我情況,被我罵的家夥現在成了我的哥們,雖然我是疑犯,但
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還是蠻尊重我的,我知道這家夥也是有點血性的人,倒也樂
得配合他的提問,有時還能趁醫生不注意向他討幾根煙抽。雖然滿身滿頭都是紗
布,但嘴�插根煙管子問題不大的。

  「王八,你說我會不會判死刑?」那警察叫王博,我總是借口口齒不清叫他
王八。

  王博氣呼呼地罵道:「媽的,你嘴�漏風就別叫我名字!判多少年是法院的
事,我隻負責把你歸案!」

  旁邊叫孫濤的警察走過來,斜眼看著我笑道:「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我沒說話。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但是既然有生的希望,誰還傻到
一心尋死?象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王博搖頭說道:「算了,也不嚇你了,你死不
了的!因為湖南幫是個犯毒團夥,你滅了他們就等於給政府除害了!」

  我哈哈一笑,道:「那我還成英雄了?」

  孫濤罵道:「美得你!你這是挾私報仇,又傷了幾條人命,死罪能免,活罪
難逃!估計坐幾年牢是跑不了的!」

  我歎了口氣,還不如讓我死了!

  居然還有人來探視我。我一看來人,竟然是袁濤!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
的,隻要有錢,什麼事辦不成?

  看到我的樣子,袁濤長長歎了口氣,說「石頭,我不知道你跟唐勇有什麼恩
怨,但是現在正是公司最忙的時候,你居然把我的車間主任給殺了!」

  我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對他說:「那你就為你的車間主任報仇吧,把我殺了
算了,省得我去坐牢!」

  袁濤豁然轉身,盯著我道:「你以為我是來找你算帳的?」

  我搖頭說道:「你不是那種人。否則就不會跟我在這廢話了,直接找個律師
就把我搞定了!」

  袁濤笑了,看著我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欣賞的意味,「石頭,我果然沒有看錯
你!你還是那麼真誠,我就喜歡你這點。」

  「你為什麼來看我?」我問袁濤。我猜想可能是貓貓,或是其他的工友,甚
至是以前的老板,但是從來沒想過是他。

  袁濤斜眼看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說是,但是這個理由很牽強。

  袁濤終於說道:「我是來感謝你的!以為你除掉了我的心頭大患,雖然不是
為了我,卻間接讓我受益!」

  通過袁濤的敘述,我明白了這個老板對自己下屬的那份恐懼。唐勇借著自己
是車間主管的位置,短短三年時間,讓A廠幾乎是百分之六十的員工變成了自己
的老鄉!我是行政工作者,我知道一個公司如果大部分員工是同一個地方的人所
帶來的是什麼後果。我能體會袁濤的為難,牽一發而動全身,行一步似履薄冰,
袁濤長年在外地,公司卻托人不慎,等他發現時,唐勇已經控製了整個公司的存
活命脈!如果狠心拔出這個大蘿卜,可能帶來的是讓整個公司陷入萬劫不複的深
淵。

  而不管它,卻最終讓他發展成一個大大的毒瘤,並且很快就會謀權篡位,表
麵上袁濤還是公司的老總,但是實際上他已變成了傀儡,自己的辛苦創業已經被
唐勇蠶食了!

  這種情況絕非駭人聽聞,打工這些年中,我看到過很多這樣的例子。即便你
去打官司,最後還是弄的元氣大傷,無力翻身。所以,我的一次複仇,無意中竟
幫了袁濤一個大忙。沒有了帶頭的,那些員工還不是乖乖聽命,都是出來打工賣
力氣的,誰會跟錢過不去?誰發不是發?

  「石頭,我不會讓你坐太久的牢的,無論是什麼代價,我都要把你盡快弄出
來!」袁濤盯著我的臉,一字一句的說。

  我有些感動,對他說:「袁哥,我並不是為了你才去動唐勇的,我跟他是私
仇。……」

  袁濤揮手打斷我的話,「既然叫我哥,我就認你這個兄弟!我也不是為了這
個才說剛才的話的。石頭,我一直看好你,我不相信這世上好人沒有好報,人間
自有正氣在!而且,我欣賞你的能力,出來後我要你在我身邊幫我!」

  我激動的伸出纏滿繃帶的手,想握住他,卻因為力氣不夠頹然落在床上,袁
濤走過來,拿過我的右手,緊緊握住我。

  我托唐勇幫我去打聽消息。兩天後,唐勇告訴我:小果隻是被警察帶走關了
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出來了,因為沒有身份證,被遣送回家。我放下心來,他回去
了我也就放心了。「那貓貓呢?」我盯著袁濤問。

  袁濤看了看我的臉色,支吾了半天,在我的追問下才道:「她已經在幾個月
前辦理了出院手續,跟父母回老家了。」我聽了一陣心酸,卻也有些安慰,我的
貓貓,祝你一生平安、幸福!

  袁濤說,聽人民醫院那個照顧貓貓的小護士講,貓貓走的時候一直在哭,眼
睛老是望著病房外麵那一幢廢棄的爛尾樓,她的父母以為她要想不開,一直都不
敢離開她身邊兩步。而且還暈倒過一次。

  我眼睛濕潤起來。貓貓走的時候,正是我在小巷搏殺的時刻。貓貓,你感應
到我的危險了嗎?是否也如往常一樣為我擔心?

  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心情卻越來越沈重。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未
來,迎接我的將是怎樣的一條路,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會通往天堂!

  袁濤最後一次來看我,是在警局的羈押室。過幾天,我就要上法庭了。抽著
他遞過來的煙,我悶頭不語。心情很複雜,有些擔心,又有些期盼。

  「石頭,能告訴我為什麼非要走到這一步嗎?」袁濤好奇的問我。

  這個問題他不隻一次的問過我,我沒有告訴他。

  現在,我卻有一種傾訴的欲望。許是想到以後沒有了可以自由說話的機會了
吧?

  我把小月、貓貓、唐進等等所有和我與唐勇之間有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
了他。

  袁濤一邊聽著,一邊抽煙,時而憤怒,時而點頭。講完了,我如釋大任,心
�一陣輕鬆。

  袁濤瞪著眼睛問我:「為了一個失去的女友,一句過期的誓言,你放棄了一
段原本美好甜蜜的感情,一份前途無限的工作,值得嗎?」

  我笑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堅定的說道:「值得!」

  「值得?」袁濤一楞,即而問道:「為什麼?」

  我淡淡說道:「因為我是男人!」

  三天後,我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

               【正文完】

                八十五

  1904。

  你知道這個數字代表什麼嗎?它代表了我在這個高高的院牆�麵所待過的日
子!五年零四個月,多麼漫長的一段歲月!要不是袁濤的鼎立相助,要不是那張
內存卡幫警察除掉一個販毒團夥,估計在�麵的時間還要更長!望著身後已經合
攏的鐵門,想著剛才管教老吳的話:石頭,出去了就好好地幹,別讓我在這�再
看到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通往城市的道路有兩條,我該往哪個方向走?

  不遠的路口站著一個人,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五年前的那一場搏殺,頭頂上
的傷口雖然沒有要的了我的命,卻觸及到我的視覺神經,我現在雙眼的視力加在
一起還沒有2.0。

  那人向我走來,從他走路的姿勢上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心�一暖,伸出手去。

  「來了?」

  「來了!」

  小果還是那麼魁梧,跟他站在一起,我總是得仰著頭跟他說話。路口有一輛
的士停在那�。小果打開後門,把我的行李往�麵一丟,然後和我坐在一起,對
司機說道:「金石苑。」我擺擺手,對小果說:「我想先去一趟陽明山。」

  陽明山人民公墓。

  我跪在一塊石碑麵前,撫摸著上麵的那兩張照片,「老爸、老媽,我出來了!
石頭回來了!」

  我剛進監獄的那一年,老爺子再也受不了生活的打擊,與世長辭。小果以兒
子的身份替我處理了所有的後事,並把他和老媽合葬在一起。跟他們二老分開少
說也有十幾年了,如今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卻是陰陽相隔!小果跪在旁邊,拍了
拍我的肩膀,歎息道:「石頭,節哀。」我點點頭,我沒有哭,五年來,無論發
生多大的事情,在�麵受多少苦,我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我想:那一刀可能不
隻是影響了我的視力,而且截斷了我的淚腺,再大的悲傷,我也沒有眼淚可流了。

  回到家,望著那道禁閉的大門,我倍感親切。

  「你又死到哪�去了!放學這麼久才回來!」媽媽邊打開門邊教訓我。

  「小王八蛋,是不是又偷老子的煙了!不學好,淨給老子糟蹋!」老爸的樣
子還是那麼凶神惡煞。

  可是這一切,如昨日星辰,已經風飄雲散,永遠也不會再來了!

  哐啷一聲,門開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走了出來。小果笑著說道:「鳳,
石頭回來了!」女人麻利地接過小果手中的包裹,「進來啊,站在門口幹什麼,
自己的家不認得了?」

  我望望小果,他打了我一拳,「不是跟你說過嗎?潘鳳,我媳婦,你嫂子!」

  我笑了,他是說過,可我忘了。我的腦子現在不記事,做過什麼事沒多久就
會忘。

  但是五年前的點點滴滴卻像深刻在腦海�,連睡覺都會夢到。

  這是我五年來吃過最可口的飯菜。大口的喝酒,大塊的吃肉,鳳嫂笑著一邊
往我碗�夾菜一邊說:「石頭,慢點,不夠我再去做,慢點吃,別噎著。」鳳嫂
不漂亮,但是非常賢惠,對小果也是一心一意,我很欣慰。

  邊和小果喝酒,邊指著鳳嫂的肚子問道:「還有多久?」小果嗬嗬笑著,摸
了摸老婆的肚子,道:「才五個月。早著呢!放心吧,這幹爹你是跑不了的!」

  我心�一沈,五個月,貓貓也是在孩子五個月的時候出的事吧?她現在怎麼
了樣了?

  小果看我低頭不語的樣子,問道:「兄弟,怎麼了?」我�頭望他:「小果,
我想知道貓貓。」

  小果喝了一口酒,歎道:「兄弟,對不起,我沒有見過她。我想,她應該還
在老家吧。」我也喝了一口酒,道:「我想也是。我要去找她!」「什麼時候去?」

  小果問我。

  「明天。」

  「明天?這麼急?」

  「我耽誤了五年了,現在一分鍾都不想耽誤!」

  六年前,我曾經跟貓貓一起去過她的家�。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爸爸時,
老爺子斜眼打量著我:「你就是石頭?你小子可以啊,我養了二十年的閨女被你
用一年的工夫就拐跑了!我可告訴你,我這寶貝從小沒吃過苦,你以後要是對她
不好我把你皮給扒了!」

  心頭一陣酸楚。貓貓,我可憐的貓貓,跟了我兩年,沒享過什麼福,卻吃了
那麼多的苦!我怎麼對得起她?怎麼對得起她的家人?!

  城市變化很快。站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中央,我無助得像一個孩子。貓貓的家
在哪�?記憶中的一切都已不複存在,我該往哪走?

  一路打聽,一路詢問,我終於找到了貓貓的家!這�是唯一沒有變化的地方,
那遠處翠綠的飛鷺山,那眼前依然漆紅的鐵大門,如昨日般熟悉而又親切。隻是
家門口的荒草茂盛了許多,像是很久沒有打掃的樣子。

  我心�一片悲傷。五年了,我和貓貓已經五年沒有見過麵了,她還是如當初
那樣纖弱明麗嗎?還是已嫁做人婦,開始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我的到來,會
不會打破她平日的寧靜?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管怎樣,我都要見見她!見見
這個五年來一直讓我魂牽夢縈的女孩子!哪怕隻能看她一眼,我也甘心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走到大門口,輕輕地敲了幾下門。沒人回應,我又加大
了力道,使勁敲了幾下。好一會,才聽到�麵有一個婦人的聲音:「誰啊?」

  門開了。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婦人,痛苦得說不出話了來。

  六年的時間能讓一個人變成什麼樣子?能讓一個嬰兒從繈褓中慢慢學會奔跑,
能讓一個弱冠少年長成魁梧青年,但對於老人應該並不明顯。然而,眼前的婦人
卻讓我絲毫看不到六年前的模樣,要不是看著我的眼神依然那麼熟悉,我根本不
相信這就是貓貓的媽媽!

  「阿姨,我是石頭!」我強忍住悲痛,對一直捂住嘴巴看著我的婦人說道。

  阿姨怔了半響,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揚起手來劈頭就給了我一個
嘴巴!

  「石頭!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又回來幹什麼啊!我的孩子呢?我的閨女都找
不到了你還來這�幹什麼?!你還我的閨女啊!」劈頭蓋臉地抽打讓我感覺不到
絲毫的疼痛,我默默地站在那�,任阿姨發泄著內心的淒苦。

  阿姨打累了,就把頭靠在我的胸前,嘶聲痛苦。我低下頭,看著她花白的頭
發,內心一陣絞痛,「媽,貓貓去了哪�?」阿姨�起頭來,心情平複了許多,
語氣變得漠然:「不知道。我帶她回來不到半年,她就跑回去了,說是要去找你,
就算找不到你也要在廣東打工,等你回來,說你出去以後會找她的。自從她走了,
就斷了信了!這些年,我們都在找她,為了這事,他爸爸也提早辦了退休,跑去
廣東找她,我們想盡了一切辦法,登報,上電視,可就是沒有閨女的消息!石頭,
你說孩子去哪了?老頭子臨死都在念叨著她!我的孩子,你在哪啊!」阿姨說著,
雙手捂臉又大哭起來。

  一個人,死多少次可以減輕自己的罪過?如果可以計算,我願意死一萬次!

  因為我,貓貓原本幸福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如果現在手�有把刀,我會毫
不猶豫地捅向自己的胸口!

  我不記得是怎樣告別阿姨的了。我隻是告訴她:「我要回廣東。我要去找貓
貓!無論她在天涯海角,窮我一生精力,我也要找到她!我要為我的前生贖罪!

  我要照顧好貓貓的下半生!

  城市的暮色很濃。雖然已經進入六月份,我卻依然冷得渾身直打哆嗦。山路
很滑,身邊的行人都在往下走,我卻往上爬。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隻是無意
識地憑著自己的雙腿往前邁進。

  飛鷺山。貓貓曾經說過要帶我來這�。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而當
時時間緊湊,也無暇到此。現在,貓貓不知身在何方,我卻一個人鬼使神差地跑
到這�來了。

  半山腰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前麵是一座寺廟模樣,我看不清門匾上的字,
也不想去看,隻是低著頭走了進去。

  廳內的正中央尊著一座大佛。我認的她,別人叫她觀音娘娘。跪在她的腳下,
我不停的向她叩首。「觀音大士,人說你普渡眾生,你能為我這個迷途的浪子指
點迷津嗎?你能告訴我貓貓現在在哪�嗎?」

  我想起入獄前跟袁濤的談話,我放棄了所有去找唐勇報仇,換來的,卻是這
樣一個結果!我真的不後悔嗎?真的一切都值得嗎?如果人生可以回頭,我還會
如此嗎?

  「施主,天色不早了,要燒香明日請早吧!」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起頭來,看不清她的臉,隻能模糊看出是一個老尼。

  「是你!」那女尼認出我來,驚奇地走到我的麵前,我這才看清,原來她竟
是在廣東時讓我買佛珠的那個尼姑!女尼微笑著說:「我早說過你跟佛有緣的!

  想不到現在又碰到了你。」

  我轉身向她深深一拜,「師傅,請你告訴我,哪�是我的天堂,哪�又是我
的地獄?」

  女尼一愣,沈思半響,閉目說道:「率性而為,天堂也是地獄;行事無愧,
地獄亦是天堂。」

  天堂也是地獄,地獄亦是天堂——我不斷地重複著這兩句話,腦中如混沌一
片,百思不解。正待要問,旁邊側堂跑來一個年輕的女尼,對老尼叫道:「師父,
膳時到了!」

  我聞聲霍然扭頭去看,等她走近才戚聲叫道:「小月!」

                八十六

  我還記得,八年前,一個叫小月的女孩子,在無數個夜晚用赤裸的身體撫慰
我疲憊的身軀,那美麗的櫻唇被我肆意品嚐。可是,我始終不能把她跟眼前這個
青衣僧帽的尼姑聯係在一起!她還是那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嗎?八年了,我能從眼
前這個女尼的眼角看到悄然爬起的魚尾紋,素潔的僧衣已經完全遮住了那具玲瓏
有致的軀體,看著我的那對大大的眼睛�也沒有了當年的神采,「小月!」我又
叫了她一聲。

  女子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恢複過來,眼睛不再看我,緊緊盯著麵前的觀音像,
雙手合十,悠然說道:「施主,這�沒有小月,隻有靜心。」

  「小月!」我依然叫她的名字。從蒲團上站起來,向她邊走邊說:「我知道,
我以前錯怪了你,我對不起你!因為我,讓你在大好青春的時候遁入空門!我不
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彌補這些年我所犯下的罪過,我想贖罪,用我的一生來贖罪!
跟我回去吧!我會照顧你的一生一世,會用我的餘生換取你的幸福!好嗎?」

  小月微笑著搖搖頭,平靜地看著我,說:「那貓貓呢?」

  我愣了,隨即又嚷道:「我們一起去找她!以後,我們三個人就這樣過一輩
子!你們都是我最心愛的女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開!」小月搖頭,淡然而又堅決,
「施主,貪心亦是蝕心。無論塵世多繁華,靜心已經沒有了半點留戀。如今,靜
心唯一想廝守的,就是這青燈木魚。天色不早了,庵堂不便留男客,施主請回。」

  我愣了,看著小月那堅決的眼神,待要再說,她已經飄然離去。老尼走過來,
對我合首道:「施主還是回吧。」我長歎一聲,轉身離開。

  天色已暗,我站在寺院的大門口,木然而立。小月真的已經心如死灰?我不
信!麵對寺門,我重重地跪了下去,小月,如果你能明白我此刻的真心,請原諒
我以前的過失,跟我回去吧!

  山間的露水很重。渾身的衣服已經濕透,絲絲涼意從衣服�直往骨頭縫�麵
鑽。身後的叢林間隙,太陽正在緩慢升起。

  山上已經有了晨練的行人,在我身邊詫異地打量著走過。我如一尊入定的
佛像,在晨風與山霧中跪立不動。膝蓋已經沒有了知覺,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跪到
什麼時候,但是我還是要跪下去!直到小月能原諒我。

  庵門已開,知客小尼看到門口有人跪著,吃了一驚,連忙跑回去叫人了。一
會功夫,老尼帶著小月匆匆趕來。

  「施主,你這又是何苦?」老尼走到我身邊想把我攙起來。我看到小月的眼
圈有一絲發紅,心中一急,推開老尼的手,扭頭對小月叫道:「小月,你原諒我
好嗎?跟我回去吧!」

  有一瞬間,我看到小月的眼睛中浮現出那熟悉的愛意。隻是一瞬,小月的麵
容又平靜下來,眼中盡顯超然之色,「施主,這麼多年,你還沒有做到平心換位
嗎?」我愣了一下,心中頓時有種大悟的感覺。

  是的,一直以來,我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去考慮事情,去要求別人,我根本沒
有理會到對方是怎麼想的。就算是小月跟了我回去了,我能保證她以後就幸福了
嗎?或許,塵世間的所有眷戀對她來說已經疲憊,而這�單純的修行生活正是她
心中向往的幸福,我又何必強人所難?我苦苦追求一生的幸福真諦不就是讓心愛
的人快樂嗎?現在小月很快樂,我為什麼一定要結束她的這種生活呢?

  我從地上長身而起,對著老尼和小月合手深鞠一躬,「老師父,靜心師父,
石頭明白了。我走了,等我找到貓貓,一定要和她一起來這�接受師父賜教!」

  老尼和小月躬身還禮,麵上盡是嘉獎神色。

  下山的路很長,我卻感覺異常輕鬆,像是剛剛卸下了千斤重擔。「石頭!」

  小月在背後叫我。這是我見到她來第一次聽她叫我的名字!我轉過身,小月
對我深望一眼,道:「保重!」我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也對她說道:「保重!」

  下一站是廣東。貓貓是從那�失蹤的,我就要在那�把她找回來!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我已經沒有第一次到來時的激情。這�有我太多的回憶,
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我如一隻風箏,在這�放飛,又在這�墜落。

  站在汽車總站的門口,我再一次陷入迷茫。我該在哪�落腳?那些和我熟悉
的人們還會在這個城市停留嗎?

  一路走過,眼前的變化讓我瞠目結舌。現代化的廠房鱗次櫛比,原先的青磚
大瓦已不複存在。很多原來熟悉的工廠很多已經找不到了。當初認識小月的那家
公司也不知道去了哪�,倒是袁濤的A公司,現在已經變成了A集團,我看了看
門口穿著嶄新製服的保安,思索良久還是扭頭走了。我欠了袁濤的一份人情,這
個人情如山般壓在我的身上,我不想再欠他的了。

  原先的陽光廣場已經變成了城市公園,我走進去,在長長的石椅上坐了下來。

  貓貓,你在哪�?我該去哪個地方找你?

  當清晨的陽光照射在我臉上的時候,我從石椅上翻身起來。睡了一夜,感覺
體力充沛了許多。該去吃掉早餐了,然後如往日般繼續不停地行走,在任何有人
的地方打聽貓貓的下落。等待夕陽落山的時候,再回到這個公園,躺在這個石椅
上等待黎明。

  在一次次的失望以後,我的精神終於到達了崩潰的邊緣!貓貓,你在哪�?!

  你能聽到石頭的呼喚嗎?回到我身邊吧,我永遠也不會和你分開了!

  公園�有很多人,臉上掛滿了甜蜜的笑容。我在他們中間,卻離他們很遠。

  石椅很長,我隻坐在一角,可是沒人過來跟我同坐,他們寧願四個人擠在一
張椅子上也不願來到我這邊。

  「叔叔,能幫我揀一下球嗎?」一個稚嫩的童聲在我耳邊響起。我�起頭來,
可愛的小男孩正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我的腳下。石椅下麵有一個小皮球,我手一伸
把它掏了出來,然後對小男孩招招手。

  「你叫什麼名字?」我笑咪咪地看著男孩。不知為什麼,我第一眼看到他,
就感覺很麵熟,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小男孩麵對我的邀請有點猶豫,可又舍不
得心愛的皮球,隻好走過來。我看他心生戒備的樣子,微微一笑,說:「我猜你
隻有2歲!」小男孩小嘴一撅,不服氣地叫道:「我四歲了!」我「哦」了一聲,
「四歲了?四歲應該是個大孩子了啊,怎麼不敢跟叔叔講名字?」小男孩故意裝
做老成的樣子對我說:「爸爸媽媽不讓我跟陌生人講話!不過你幫我揀了皮球,
不算陌生人了,我就告訴你吧。我叫黃小石,我媽媽叫我——」

  「小石頭,過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小男孩衝我吐了一下舌頭,
「完了,要挨媽媽罵了!」轉身心不甘情不願地向女人走去。看著他可愛的模樣,
我真恨不得把他攬在懷�狠狠地親上一下!這麼可愛的孩子,他的媽媽怎麼會舍
得罵他!

  我�起頭來,順著聲音看著不遠處的婦人。越看我越感覺不對,那婦人見我
一直盯著她看,臉生慍色,一把扯過小男孩,邊走邊罵:「小石頭,你把媽媽的
話給忘了嗎?給你說過多少遍,不要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說話!人家把你賣到很
遠很遠的地方去,讓你再也見不到媽媽,看你怎麼辦!」說著,在小男孩的屁股
上打了兩下。

  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身影,我居然心痛得說不出話來!就在她要離開公園小門
的時候,我再也抑製不住,衝口叫道:「吳言!」

  女人身體一震,慢慢地轉過身,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一步步向我靠近。等走
到我身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我,然後捂住自己的嘴巴,顫聲說道:「石——石
頭?!」

  我微笑著看著她點頭,眼睛卻濕潤起來。這是我五年來第一次有了流淚的感
覺,我還以為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哭了。

  吳言站在我身前兩步距離。我可以看清她的模樣。她沒有變,還是和以前一
樣漂亮。而且更多了一份成熟。「石頭,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出來了?什
麼時候來的廣東?為什麼會待在這�?」吳言一連串的發問,我卻一句也沒有回
答。

  我知道,如果我不叫她,她一定認不出現在的我。歲月的刻刀在我的臉上劃
下無數印記,如果我不說,誰都看不出這是一個剛滿30歲的男人!每次麵對鏡
子,我幾乎都認不出�麵的自己。這還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石頭嗎?這還是那
個左擁右抱的石頭嗎?我常常對著鏡子苦笑,三十歲,而立的年齡卻讓我觸摸到
生命盡頭的觸角!

  「小石頭,你去踢球,我跟叔叔說會話。」吳言對小身邊的小男孩吩咐道。

  小男孩一邊撅著小嘴走開,一邊嘟囔道:「還說不讓我跟陌生人講話,自己
卻——」我笑眯眯地看著小孩,羨慕地對吳言說道:「你的兒子?」吳言默默的
點頭。

  「很可愛!」我由衷說道。吳言卻緊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等等!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瞪大眼睛,緊盯著吳言,手指著遠處玩耍的孩
子:「你叫他小石頭?他今年四歲?他是不是我——」

  我想起了五年前的那晚,在公路邊和吳言的最後一次激情,吳言曾經喊道:
「石頭,不要射在�麵,今天危險期!」

                八十七

  吳言被我猙獰的麵目嚇呆了,猛烈地搖頭說道:「不是!是我和他的兒子!
不是你的!」「你說謊!」我衝動地大叫一聲。怪不得我覺得男孩看起來很熟悉,
原來他象的那個人,就是我!怪不得第一次見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原來
他是我的兒子!我石頭的兒子!我想大笑,又想大哭!舉步向男孩走去,我的兒
子,爸爸來了!爸爸來看你來了!

  「站住!石頭!」吳言已恢複了平靜,冷冷地叫住了我,「你知道了又怎麼
樣?你現在的樣子能給他幸福嗎?能讓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嗎?跟你走,你想讓他
成材還是想讓他跟你一樣成為殺人犯!」

  我呆住。硬生生止住自己的腳步,怔怔地看著吳言。是的,我是殺人犯!我
有什麼資格認兒子!有什麼能力養兒子!

  還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嗎?親生骨肉就在眼前,可你不能相認!我癡癡地看
著遠處跑來跑去的男孩,喃喃說道:「我能抱抱他嗎?我想抱抱他!我求求你,
讓我抱抱兒子!」吳言長歎一聲,擦幹臉上的淚水,對男孩喊道:「小石頭,過
來!」

  看著兒子歡快地跑來,我的心快要蹦出嗓子眼了!等他來到我麵前,我卻不
敢伸手了!我把雙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顫抖著伸向男孩。男孩嚇的後退了一步,
無助的看著媽媽。吳言強笑著說道:「小石乖,讓叔叔抱抱!」

  輕輕抱起孩子,我一遍又一變親吻著他稚嫩的小臉,心中大喊道:「兒子!

  我的兒子!我是你的爸爸啊!你為什麼不叫爸爸!為什麼用這麼恐懼的眼神
看我?!」

  男孩使勁地在我身上掙紮著下來,不停地擦著自己的小臉,「你好髒啊!幹
嗎往我的臉上抹這麼多口水!媽媽,不理他了,我們回家吧!」

  吳言歎了口氣,幽幽地對我說:「石頭,我現在生活很平靜,小石也很快樂,
我不想——你知道的!我走了。」

  看著吳言和兒子在公園逐漸消失的背影,我再也忍受不住,趴在長長的石椅
上麵號啕大哭!

  貓貓終日找尋不見,小月一心向佛不問塵事,兒子出現卻不能相認,一連串
的打擊讓我縱使鐵打的身子也支撐不住,徹底癱倒。初夏的晚風雖然暖人,我卻
冷地渾身發抖。

  躺在石椅上,我蜷縮著身子,心�不停地呼喊著貓貓的名字。我想,我是發
燒了。

  早上隨便到一家小診所買了點感冒藥。我又開始了一天的尋找。

  馬路邊上擺著一排桌子。今天是星期天,各公司都在利用休息日招人。應聘
的人越來越多,我下意識地走了過去,在人群�麵穿梭,尋找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可惜,轉了大半個小時,我還是失望了。

  「先生,你要應聘什麼職位?」一個好聽的女孩聲音傳來。我左右一看,原
來自己已經被擠到一張招聘台前了。我本不是來應聘的,可一想到口袋�已經沒
有多少錢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找份工作邊幹邊找也不失一個辦法。

  「我——」我掃了一眼招聘廣告上的簡介,順口說道:「我想應聘人事主管。」

  「哦—」女孩�起頭,斜眼看了我一眼,問道:「有個人簡曆嗎?」

  「我——我沒帶。」

  「做過嗎?」

  「做過幾年。」

  「那請說一下您對新勞動法的看法?」

  「新勞動法?」我搔了一下腦袋。我剛剛被放出來,哪�會知道什麼新勞動
法!我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女孩輕笑一下,歪著頭對我說:「先生,你連新勞動法都不知道怎麼做人事?
你說你做過,做過多久?之前在哪�做的?」麵對小姑娘質疑的目光,我沒有一
絲的惱怒,我鄭重地對她說:「我以前確實做過,不過是五年前的了。這幾年我
沒有接觸過這方麵,所以不知道出了新勞動法。」

  小姑娘瞪著我說:「那你這幾年做的是什麼行業?」我說:「我什麼也沒有
做。這五年,我在監獄服刑!」

  麵對小姑娘驚恐而又鄙夷的目光,還有旁邊眾人的竊竊私語,我知道,我出
獄以來的第一份麵試就這樣黃了湯。我默默地轉身,在眾人的紛紛議論中黯然離
去。人們自覺地為我閃出一條通道,好象我一挨近他們就會給他們帶來黴運。

  走回公園,坐在石椅上,夕陽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長,孤零零地晾在草地上。

  身體的虛弱加上心情的鬱悶,讓我一陣頭暈目眩,終於眼睛一黑,一頭栽倒
在地上。

  我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看著頭頂的藥瓶,我一陣迷糊,
是誰把我弄這來了?掙紮著爬起身來,撥下手上的針管,踉踉蹌蹌向外走去。我
身上可沒有多少錢,住在這�還不被他們連血都吸光了?

  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衝我喊道:「你要去哪�?」我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有氣無力地對她說:「我不住院。我沒錢。」小護士一把攔住我:「你高燒四十
度!哪�也不能去!就在這給我呆著!你妹妹已經把錢都交了,你就安心養病吧!」

  我妹妹?我什麼時候跑出個妹妹?難道是——丫頭?!

  我進去以後,丫頭幾乎每年都去看我兩三次。第一次在監獄見我的時候,丫
頭竟然在探監房抓著我的手哭得岔了氣。後兩年我說啥也不讓她去了,花費太大
了!丫頭兩年前已經考上了成都的一所大學,今年該大三了吧?正是用錢的時候,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但是聽醫生的描述,我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是丫頭,如果我沒有猜錯,
應該是吳言!雖然她現在已經嫁做人婦,但是畢竟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孩
子的父親,她一定還在關注著我。

  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我想了很多。我不能再這樣盲目地活下去了,我要自
力更生,從頭做起!因為,在這個城市的某一處角落,還有一個我心愛的女孩等
著我去尋找。在我的身後,還有一雙關切的眼睛在看著我!

  在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白眼和失敗之後,我終於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機
械公司做倉庫搬運工。一個月休息兩天,每天10個小時的工作量。工作很簡單,
就是把成品入庫。但是很辛苦,因為都是鐵家夥,一件就可以上百斤,一個人把
它放到手推叉車上都有些費力。我卻幹得很愉快,我享受汗水流淌下來的充實感
覺。

  在廠�,我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我話不多,隻知道埋頭幹事,但是並不代
表我很受器重。眼神不好,記性也不好,經常剛剛才吩咐的事情我轉頭就忘,明
明是抱上來這個工序要入庫,我卻把半成品給拉了回來。我老是被倉庫主管罵,
他說我是他見過最蠢的人,要不是看我人還倒實在,早把我踹走了!我沒有怨言,
我已經不是那個有事就猛衝的小子了,經曆過生死,坐過五年的大牢,還有什麼
事情看不開呢?

  我在這個公司一做就是半年。雖然每個月隻有800元的薪水,我卻把大部
分都存進了銀行。這些錢,我是用來和貓貓結婚用的!雖然我還沒有找到她,可
是我相信,總有一天,貓貓會出現在我的麵前,大大的眼睛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幽幽地對我說:「石頭,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又是一個休息日。說實話,我現在很害怕休息。我不敢讓自己停下來,不敢
一個人待在租住的房間�,甚至不敢睡覺。我曾不隻一次地呼喊著貓貓的名字從
夢中驚醒,貓貓,你到底在哪�?

  在城市的巷道�穿行,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走到一個路口,我停下了腳
步。旁邊一家理發店看起來依然親切。這是丫頭姑姑的理發店。如今敞開的玻璃
門向我昭示它還在這個城市頑強的生存著。

  推開門,�麵的擺設還如我第一次來一樣,我舒舒服服地坐到中間的椅子上,
衝樓上喊道:「老板娘,理發!」

  「來了!」樓上應了一聲,騰騰下來一個人。我沒有回頭,憑這熟悉的腳步
聲就知道這店子並沒有易人。女人麻利地為我披上圍脖,在電推上擦了點油,問
道:「老板理什麼頭?平頭還是——」

  我在鏡子�看到她大張著嘴巴,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我。我嘴巴一咧,嘿嘿地
笑了。

  「石頭!是你?真的是你!」老板娘手中的電推掉在了地上,卻不去揀,雙
手抓著我的肩膀,讓椅子轉了個圈,瞪大眼睛看著我喊道:「石頭,你出來了!

  你又回來了?」我不住地點頭,心�卻一陣唏噓。五年了,她還記得我,我
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了,跟丫頭一起叫姑姑,還是叫她老板娘呢?

  「姑姑,你還好吧?」我還是叫了她這個稱謂。因為我和丫頭的事情她都知
道,她也沒有反對,而且,我看得出,她並不反感我。

  姑姑擦了擦眼睛,彎腰拾起電推,「好著呢!一個人有什麼好不好的?生活
過日子唄!」我知道姑姑曾經離過一次婚,男人帶著他打拼多年的積蓄跑了,至
今沒有再婚。其實她還不到四十歲,模樣也不錯,為什麼就不能再嫁呢?但是我
不想跟她談論這個問題,畢竟這屬於個人隱私。

  「明年,丫頭就可以過來了。她來陪你就不用這麼悶了!」想起丫頭,我不
由浮出一絲笑容。兩年沒見她了,說實話,我真的很想她。我又想起丫頭的「收
口香囊」,內心一陣燥熱。

  「石頭,」姑姑愣愣地看著我,臉色蒼白,嘴唇不停地哆嗦著。我沒有注意
她的表情,隨口應道:「嗯,怎麼?」姑姑顫抖著說道:「你——你不知道丫頭
你——走了嗎?」我嗬嗬一笑,道:「知道啊!我讓她走的啊,五年前讓她回去
讀大學的啊,你不是知道的嗎?——」

  我看著姑姑越發蒼白的麵容,心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你—
—你什麼意思?」

  姑姑眼淚嘩的流了下來,抓著我的手喊道:「丫頭走了!丫頭沒了!死了!

  半年前死的!」

                八十八

  丫頭本來是在成都上學的。那幾天家�有事,丫頭便請了假,回家照顧媽媽。

  那天,丫頭剛把妹妹送去學校,轉身想走的時候,世界開始搖晃。

  看著妹妹所在的教學樓在劇烈搖晃,丫頭瘋了似地衝了進去。最後隨著一陣
巨響,丫頭和一百三十多名師生一起埋在了廢墟�麵!

  時間定格在2008年5月12日14點28分。一個讓世界震驚的日子,
一個令全國哭泣的時刻!五天後,丫頭的遺體被挖掘出來,她的懷�還抱著一個
死去小女孩,那是她的妹妹!

  我的妹妹已經死了?丫頭已經沒了?坐在家�的床上,我在旁邊拿出一個箱
子,從�麵捧起一條白色的絲質內褲,上麵有一抹紅色的彩虹。聞著內褲上那熟
悉的味道,我把它緊緊包在臉上,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丫頭,她今年才22歲,
說好了畢業後要跟我在一起的,如今卻悄無聲息地離我而去,丟下我一個人在這
個世界上迷茫地追求著幸福,丫頭,你怎麼能忍心?!

  房間�滿是破碎的酒瓶,我的身上、手上、頭上也布滿捶打、撞擊的傷痕。

  我把自己關了三天,這三天不吃一點東西,就是喝酒抽煙。然後大聲呼喊著
丫頭的名字,舉者拳頭用力地砸著牆麵,用頭死命地撞牆!我真想去找丫頭,去
跟她到另外一個世界見麵,實現我們廝守一生的誓言。可是,我放不下貓貓,她
還在城市的某一處角落等我,她還需要我的照顧。我隻能用酒精來麻木自己,用
傷口來刺痛自己,我不肯原諒自己,如果不是我的堅持,丫頭也不會回去!

  三天後,我從房間�走了出來。像幽靈一樣四處遊蕩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已
經無心去上班了,隻是憑著自己的記憶,重複著以前和丫頭曾經走過的所有道路。

  小路還是以前的小路,丫頭就站在那棵大樹下麵,仰著小臉有些害羞又有些
期盼地對我說:「哥,你親親我吧——」現在伊人已去,我孤零零地站在老樹下
麵,閉著眼睛努力搜尋著丫頭的味道,卻一無所獲。我用鑰匙在樹幹上使勁刻下
丫頭的名字,然後抱著大樹嚎啕大哭。

  腦子�很亂,很疼。我用力地用頭撞著大樹,想藉此減輕一下自己的疼痛,
沒有用,頭還是疼。我感覺世界在我的眼界�開始扭曲,大樹也變成了一個巨大
的怪物,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我嚇壞了,開始沒命地逃跑。路上很多怪物接連
出現,我嚇得哇哇大叫,那些行人的臉色更是恐怖,有些是慘白的,有些居然是
慘綠的!他們的眼睛都在滴血,而且頭也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好象是剛剛被汽
車碾過的樣子,好恐怖!

  我跑不動了,身體縮在一個牆角顫抖著看著他們,嘴�不停地喊著:「貓貓!

  丫頭!快來救我!」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我趕緊閉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
扭頭去看,眼睛一亮,叫道:「丫頭!我好想你!」

  丫頭疑惑地看著我,上下打量著我。我撥開紛亂的頭發,對她說:「丫頭,
我是哥哥啊!你看,我真的是石頭哥哥啊!」丫頭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我又是
哭又是笑的,我知道她和我一樣感到欣喜。

  我被丫頭帶回了家。我衝了一下涼,穿好衣服後拿起丫頭用過的梳子象梳理
一下自己的頭發,可一看到浴室的鏡子,我愣住了!我完全不認識鏡子�麵的人。

  這是我嗎?為什麼我的頭發都是白色的?難道我竟然為了找丫頭的下落急得
一夜白頭?!眼前的人哪�象30出頭的樣子,分明是一個小老頭啊!我討厭這
樣的自己!我拿起梳妝台上的剪刀,用力地剪去自己的頭發,浴室的地板上一時
間銀發紛紛,有些落在我的腳上,被我趕緊厭惡地踢開。

  丫頭走進來,看到我瘋狂的舉動,嚇了一跳,抓著我的手說:「石頭,你幹
什麼?」我一把抱住丫頭,哭喊著:「丫頭,我不要做老頭子!我不要現在這個
樣子!」丫頭冷冷地看著我說:「那好,我幫你剪!」

  我愉快地答應了。丫頭先是用剪刀,後來用刀片刮。雖然她很手生,經常刮
破我的頭皮,我還是很高興。因為是丫頭在幫我刮的!我感覺丫頭在刮到我頭上
的刀痕時停頓了一下,後來動作明顯輕柔了許多,小手在我頭皮上輕輕摩擦的感
覺很舒服,我想起身抱她的時候,卻覺得頭皮一涼,接著像是雨點落在上麵的樣
子。

  我�起頭,丫頭哭了。看著丫頭梨花帶淚的樣子,我感覺很心疼,站起來把
她抱在懷�,用手擦幹她的眼淚,哄她:「丫頭不哭哈,哥哥會一直保護你的!

  永遠也不分開了!」丫頭突然推開我,命令我說:「把頭洗洗!」然後走出
去了。

  洗完了頭,我走出浴室。感覺身體好疲憊,旁邊開著的房間�有張床,很舒
服的樣子,我徑直走了過去,睡在了上麵。

  這一覺睡的好香。感覺丫頭一直在旁邊看著我,我想睜眼,卻睜不開,眼皮
似有千斤重。又有人開門了,是誰呢?

  丫頭走了出去,在客廳和進來的人說話。

  「小柔,他是誰?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是從馬路上揀的。」

  「你瘋了!你忘了你還有個癱瘓的姐姐?」

  「桃子,不用管我。我知道的,這個人我一定要帶他回來的!」

     ***    ***    ***    ***

  小柔?桃子?都是誰啊?丫頭你在跟誰說話啊?我想起來,卻睜不開眼睛,
隻好繼續睡。

  等我從床上爬起的時候,房間�已經全黑了。肚子很餓,我開始翻箱倒櫃地
找東西吃。丫頭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冷冷說道:「冰箱�有剩菜,要吃自己熱!」

  說完又回到了另外一間臥室,重重地關上門。

  反正是夏天,也不用麻煩熱,我幹脆就吃冷的。吃完了後,我洗了一下碗,
想去那邊找丫頭,可又怕她生氣,隻好回到自己睡的房間。

  丫頭和那個女孩每天都是白天在家,晚上出去。我不知道她們是上什麼班的,
反正知道她們很有錢,用的化妝品都很高級,打扮的也很漂亮。我心�不是很舒
服,丫頭隻能漂亮給我一個人看的,現在卻讓世界都看到了她的美麗,我有點吃
醋。

  不過我不敢表現出來。丫頭現在好像很生我氣的樣子,跟我說話幾乎不帶一
點感情。我知道,她一定還在生我的氣,怪我這幾年沒有去找她。所以,無論她
對我怎麼樣,我還是象以前那樣愛著她,她始終是我的丫頭。

  現在行人已經恢複正常了,不過我還是不太敢自己出門,我怕他們再變成那
個樣子!我每天都躲在家�,丫頭在的時候,我就象個孩子似的圍在她身邊打轉,
為她倒水端茶,可是她每次一回來就想睡覺,我跟她說不上幾句話。倒是那個跟
她同住的女孩子對我很是感興趣,有事沒事地逗我說話,但我並不想理她,丫頭
不喜歡我和別的女孩子講話!

  丫頭不在的時候,我就一動不動地坐在房間的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我試
圖回憶這幾年的點滴,但是腦子越想越亂,我的記憶停留在那幢爛尾樓上,我曾
經在那�看過貓貓的最後一眼,以後的事情就算我想破了頭,也記不起來了!好
象我和別人打過架,坐過牢,但是我跟誰打架呢?貓貓又去了哪�了?我不知道。

  丫頭和那個叫桃子的女孩回來了。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為什麼
丫頭現在總是這個時候回來?我跑出房門,走到丫頭麵前問她:「丫頭,你去哪
�了?以後不要出去了好嗎?我很擔心你!」丫頭看起來喝了酒,紅撲撲的小臉
仰起來,目光很遊離,語氣卻是冰冷的:「你擔心我?擔心我什麼?哈哈,桃子,
你聽見沒?這個家夥說他擔心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有些害怕,嘴�嘟囔道:「你是丫頭啊,我妹妹啊。」丫頭哈哈大笑,使
勁一推把我搡道沙發上,指著我的頭說:「不用你這麼假惺惺!你給我好好在家
待著。我去哪不用你管!我不出去怎麼掙錢?怎麼養活你?怎麼治你的病?怎麼
報仇?!」

  治我的病?我沒病啊?我跳起來,拿著丫頭的手放在我臉上,著急地對她說
:「丫頭,我沒病啊!我好的很!你看看我,我一點事都沒有的!」丫頭想掙開
我的手,被我緊緊握著沒有成功,杏眼一瞪,我嚇得一哆嗦,連忙鬆開手,「啪」

  的一下,丫頭一個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丫頭呆住了。我也呆住了。丫頭,會打我?!我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我看
到世界又開始扭曲起來。我最心愛的妹妹現在居然這麼恨我!我不能原諒自己!

  「嗷!」一聲怪叫,我捂著臉衝出了家門!

  隱隱約約聽到身後桃子在埋怨丫頭:「小柔,你怎麼了?他是個傻子啊,你
幹嗎打他啊!」不,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我在黑暗的夜色中狂奔,我不知
道自己要去哪�,我隻想躲得遠遠的,不讓丫頭看到我,否則,她會生氣的!

  太陽出來的時候,丫頭和桃子終於在一家銀行的櫃員機前找到了瑟瑟發抖的
我。我的手�攥著一大把錢,我把卡�所有的錢都取了出來。我高興地把它們一
股腦全塞在丫頭的懷�:「丫頭,你看,我有好多錢!你以後不要再出去了好
嗎?」

                八十九

  躺在溫暖的被窩�,我卻一絲睡意都沒有。我很興奮,因為剛才丫頭第一眼
看到我的時候,她哭了。趴在我的懷�大哭。我知道她心�還是有我的,她已經
原諒我了。

  客廳�傳來丫頭和桃子的說話聲。

  「小柔,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他?他是不是你一直在找的那個人?要不為什
麼你把他領回家卻又不好還對他?」

  「桃子,別問那麼多,我不想說。」

  「那你想怎麼處置他?我看的出,他一直把你當成另外一個女孩,你總不能
瞞著他一輩子吧?」

  「下午我想帶他去醫院看看。也許,他的病好了,就知道我是誰了。」

  「如果好不了呢?你就一輩子這樣養著他?你還有一個姐姐,現在是個植物
人,夠你頭疼的了,現在又跑出來一個傻子,你才17啊,你吃的消嗎?」

  「這是我的命!姐姐我不會放棄!他,我還沒有報仇呢,怎麼會輕易讓他離
開?」

  「那你想怎麼報仇?你有打算嗎?」

  「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亂的很。」

  「哎,小柔,你別看他癡癡傻傻的,模樣卻是個上品啊!那眉毛,那鼻子,
嘖嘖,不如——」

  「不如什麼?」

  「不如讓他去我們上班的地方,可以掙錢養活自己,又達到了你的目的——」

  「這樣也行?」

  「為什麼不行?這模樣天天在家待著豈不是浪費嗎?這叫廢物利用,一舉兩
得!」

     ***    ***    ***    ***

  她們是在說我嗎?丫頭不是知道我沒有病了嗎?什麼仇人愛人的?我腦子�
一片迷惘,幹脆不去想了,我隻要記得丫頭是我的妹妹就行了,她現在需要錢,
我給她的肯定不夠用,那她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其他一概不管了。

  下午迷迷糊糊地就被丫頭給拉起來了。隨便吃了點東西,就把我帶到了一家
醫院。做在專家診室,麵前的白大褂翻了翻我的眼睛,又讓我張嘴,然後是做腦
電波,還問七問八的羅嗦了半天,搞得我不勝其煩,幾次想離座而走,看到丫頭
嚴厲的眼神又不敢造次,隻好難受地坐在那�。

  終於,白大褂對著丫頭點點頭,丫頭衝我說:「石頭,你去外麵等我,不許
亂跑!」我如獲大赫,拼命點著頭一溜煙跑了出去,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麵等著。

  丫頭坐在我剛才的位置上,對白大褂問道:「醫生,您看他的病——?」醫
生放下手中的筆,對丫頭說道:「初步診斷是強迫性失憶症,並帶有輕微精神分
裂症狀。可能是受了某種刺激所致。」

  「那應該怎麼治?治的好嗎?」丫頭又問。

  醫生想了一會,才說:「這種病很難有藥物能徹底治愈,因為借助藥物治療
對他來說隻是治標不治本。他有自動痊愈的機會,但是要在特定的條件下,比如
——」「比如什麼?」丫頭趕緊追問。「比如再讓他遭受一次同等效果的刺激!

  但是,治愈做的危險性也不小,他很有可能往兩個方麵發展,一是精神徹底
崩潰,變成一個白癡,另外就是痊愈。他現在屬於自我封鎖,腦子�自動封存一
些對自己不好的信息,如果你強行把它打開,就象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後果是
什麼,我也無法預料!」

  「那就治愈任他天天癡呆?」丫頭低著頭說。醫生歎了口氣,道:「盡量別
去刺激他。等時間久了,或許他能恢複過來。」

  從醫院�出來,我拉著丫頭的衣服跟在她的後麵。丫頭叫了一輛車,把我推
進去,說:「石頭,你自己回家。我要去看姐姐。」我說我也去,丫頭瞪起眼睛
不讓我去,我隻好鬱悶地自己回來了。

  打開房門,我徑直向自己的臥室走去。剛躺下一會,門就被推開了。桃子穿
著一件粉紅色的睡衣站在門口,衝我喊道:「石頭,小柔——丫頭呢?」我懊惱
地說:「她要去看姐姐,不帶我去!」

  桃子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把門關上,爬上我的床。我嚇了一跳,連忙往旁邊
靠了靠,說:「你—你要幹什麼?」桃子眼睛要滴出水來了,潔白的小手從我的
衣服內伸了進去,撫摩著我的胸膛說:「石頭,我問你啊,給你一份工作,做起
來很舒服,錢掙的又多,你幹不幹?」

  我被她摸得渾身哆嗦,舒服得連舌頭都打結了,「當然幹了。這麼好的事情
不做才是傻子呢!」桃子的手越來越往下,都快碰到我的兄弟了。

  我很多年沒有做過愛了。我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做過了。陰莖已經被桃子的
小手撩撥的劍拔弩張,大有衝鋒陷陣的勢頭。桃子的嘴唇貼在我的耳邊,喘息著
說:「那姐姐就要驗證一下,看你夠不夠格做那份工作。」我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顫抖著問她:「怎麼——怎麼驗證?」

  桃子的小嘴若近若離地親吻著我的雙唇,然後翻身壓在我的身上,把我的衣
服慢慢解開,並且一把按住我要掙紮的雙手,媚媚地笑道:「你不要動!不然就
不給你做那份工作了,讓你天天在家吃白食,丫頭很快就討厭你了,把你趕走!」

  我嚇得連忙擺正身體,緊緊閉上眼睛,帶著哭腔嚷道:「那我不動了!你想
怎麼樣就怎麼樣,千萬別讓丫頭趕我走啊!」

  全身已被她撥的一絲不掛。桃子的小嘴從我的胸膛上一直親了吸取。來到陰
莖旁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用手握著我堅挺鋼槍叫道:「哇,看不出你家夥這
麼大!」

  我不知道她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隻好閉著眼睛不說話。感覺桃子的手在我
的陰莖上套弄了兩下,然後龜頭一溫,已經進入到一個溫暖的空間。

  我睜開眼,發現桃子正把我的陰莖含進嘴�,上上下下地套弄著。不時還吐
出來,用舌頭舔弄一下龜頭上的馬眼。那種感覺太舒服了!我隻覺的頭皮發麻,
「哎吆」一聲大叫,濃濃的精液噴射出來,桃子還沒來得及躲閃,被我噴的一臉
都是!

  「他媽的,中看不中用的家夥!」桃子拿起我的衣服,在臉上胡亂地抹著,
嘴�悻悻地罵道。我感覺做錯了事,嚇得縮在床頭,不敢看她。

  「過來!」桃子瞪著眼睛叫我。我以為她要打我,嚇得趕緊搖頭。桃子一把
拉過我,撩起自己的睡衣,把我使勁按在她的胸脯上:「這麼快就完了,害得老
娘不上不下的!給我好好舔舔!」

  我被一團軟肉緊緊包圍了,桃子豐滿的乳房把我的鼻子捂了個嚴嚴實實,我
都喘不上氣來了!又不敢得罪她,把她推開,隻好按她說的,含住那兩顆褐色的
乳頭,奮力吸吮。

  不一會,桃子的呼吸就急促了起來。嘴�也哼哼唧唧的。身體也開始發軟,
向後一倒,躺了下去,把我也拉到她的身上。

  我開始以為她是被我咬疼了,偷眼望她卻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於是放下心
來,一心一意地舔弄著她的乳頭。

  桃子的呻吟聲越來越大,一隻手摟住我的脖子,一隻手伸到自己的一麵,把
睡褲脫下來,撥開內褲的一邊,用手指輕輕地撩撥著那看來還算是嬌嫩的陰唇。

  隨著我的吮吸,桃子的手指也越來越大力,後來我聽到呱唧呱唧的聲音傳來,
看來她已經把手指插進去了。

  就在我感覺嘴巴有些發酸的時候,桃子不讓我親她的乳頭了。我大感輕鬆,
剛想趴起來,卻又被她死死按住,然後用力地把我的頭向下推。她想幹什麼?就
在我莫名其妙的時候,我的嘴巴已經停留在一個散發著熱氣和點點臊氣的地方,
這了是她的陰部。頭上的推的力道消失了,變成了往下按的力量。我可不幹了!

  那�怎麼能用嘴舔啊,多髒啊!我想�頭,她就用力壓,就在兩個人較勁的
時候,我的陰莖碰到了她的腿上。

  「石頭,什麼東西碰我?」桃子鬆開手,一下子坐了起來。我大口大口地喘
著氣,臉卻脹得通紅。剛才在親她乳頭的時候,我剛剛發射過的陰莖又不老實地
站起來了!真是丟人!

  桃子眼睛看著我的下身,驚喜地喊道:「呀!這麼快就起來了!射的快恢複
的也快!別告訴我你是處男哦!」我剛想說我不是,桃子已一把把我推倒,雙腿
一分跨到我的身上,「不管那麼多了!既然起來了也該讓老娘舒服舒服了!」

  「滋」的一聲,陰莖像衝入一道灌滿熱水的暖袋�麵,汩汩泉水混合著乳白
色的黏液從我的肉棒上傾瀉下來,還沒等我感覺到位,桃子已坐在我身上快速地
起伏起來。

  看著身上的女人在瘋狂的動作,白色的大奶子隨著身體的晃動如跳躍的兔子
般上下亂竄,看得我一陣眼暈。我感覺陰莖快被她坐斷了,抓著她的腰大聲喊道
:「你慢點啊!不要這麼急啊!」

  桃子飛舞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我看不到她現在的表情,隻能聽到她嘴�大
聲地嘶喊。我沒有見過這種叫床的,外人聽到了還以為她被打了呢。「操我!石
頭你好棒!用力頂!」桃子已經語無倫次了,可是小小的嘴巴�卻還是不斷發出
糝人的叫喊。

  很奇怪,我享受這種叫喊,我覺得陰莖在她的喊叫中變得更為堅硬與脹挺,
越來越密集的快感讓我有種肆虐的衝動,我一下子坐了起來,一把將她推倒在床
上,陰莖從她的下身剝離出來,那�已經變的狼籍不堪。我肯本不給她喘息的機
會,提起她的腿往旁邊一甩,讓她趴下,拉著她的腰讓她的屁股高高翹起來,然
後沒有任何前兆地使勁一挺下身,把陰莖重重地貫入她的體內!

  你不說老子沒用嗎?現在讓你看看到底誰沒用!

                九十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興奮的呐喊聲充斥著整個房間。我機械般地聳動著下
身,把依舊暴挺的陰莖不斷地插入到下麵這個女人的身體最深處,不知道她這是
第幾次高潮了,叫過一聲之後又在我的撞擊下變得癱軟如泥。

  「石頭,真——真的不要了!我受不了了!」桃子眼光已經渙散,臉上布滿
高潮時候的紅暈,連胸前的那一對大乳房都被我抓的青腫不堪。

  我沒有理她,繼續抽插著自己的陰莖。桃子陰道�已經沒水了,幹幹的刮得
我下身澀痛,我把陰莖抽出來,吐了點口水抹在上麵,然後把她拉到床沿,自己
站在地上,讓她趴在床邊,我從後麵一貫而入!

  不知道是怎麼會事,我覺得好象有無窮的精力,一連幹了三四個小時都沒有
要射的欲望,我都已經有些厭倦了,偏偏又不能停下,唯有拼命地聳動著下身,
毫不憐惜地蹂躪著身下的女子。

  終於,在兩人的大喊聲中,我一瀉如注。桃子癱軟在我的身邊,高聳的胸脯
劇烈地起伏著,人已經疲憊的說不出話了。我也是累得不行,蜷縮在被單�麵沈
沈睡去。

  過了好久,我感覺丫頭回來了,可我很累不想睜眼。桃子在客廳和丫頭說著
話:「你姐姐怎麼樣了?」

  「唉!還是那樣!我把石頭給我的錢都交了醫藥費了,她還是醒不過來!」

  「小柔,別難過,姐姐會醒過來的!」

  「——桃子,你上次說要把石頭帶去我們那,真的行的通嗎?」

  「我——我現在又舍不得他去了——」

  「啊!桃子,你不會跟石頭——」

  「他好厲害啊!——」

  「桃子,你怎麼能這樣!」

  「小柔,你怎麼了?你生什麼氣啊?他是你仇人啊?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我——唉!隨便你們了!讓他去,晚上就去!」

  想不到丫頭上班的地方竟然這麼氣派。看著霓虹燈照耀下的「豪天帝國」四
個大字招牌,我羨慕得直吐舌頭。可是,為什麼我會感覺有點熟悉呢?難道我來
過這�?我沒有故意去想,一想就腦子疼,我才不做那傻事。

  丫頭和桃子把我帶到一個喧鬧的大廳�麵。我坐在一個沙發上,震耳欲聾的
音樂聲把我吵的心煩。我用力地堵住耳朵,把帽子壓得低低的。現在終於知道為
什麼出門前丫頭非要我戴帽子了,原來是遮光用的,丫頭真聰明。

  丫頭和桃子叫我不要亂走,她們自己卻走了。我捂著耳朵,縮著身子趴在茶
幾上,一動也不敢動。有人拍我的肩,我�起頭來一看,丫頭回來了。身後站著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抽著煙斜眼看著我。丫頭衝我光張嘴,不出音,樣子很好
笑,我就看著她嘿嘿地樂了。

  丫頭臉色一變,一把拉住我捂著耳朵的雙手,對我大聲喊道:「小寶,叫老
板!」我半天沒反應過來,隻是看著她笑。

  老男人皺眉看看我,又看看丫頭,叫道:「就給我領這麼一個傻不拉唧的玩
意?」

  丫頭哀求道:「老板,他雖然腦子不太好,可模樣還過的去吧?身體也很壯
啊!而且老板放心,他不會對您耍心眼啊!老板您先試他幾天嘛!」

  老男人似乎動了心,淫笑著對丫頭說:「看你的麵子,我先看他兩天。不過
今晚下班你——」

  丫頭眼睛一瞪,一拉我的手說:「小寶,我們走!」我恩了一聲,跟著丫頭
往外走。

  「站住!」老男人在身後叫道。

  丫頭停了下來,老男人走過來對她說:「小柔啊,你怎麼老是這個臭脾氣。
好吧,就看你的意思,把他留下,你去上班吧!」

  丫頭笑了,對老男人鞠了一躬,道:「謝謝老板!」

  我也趕緊鞠躬,丫頭對我喊道:「老板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然後爬到我的耳邊說道:「以後在這�,你就叫小寶,聽見了嗎?」我點點
頭,我不知道丫頭為什麼要我叫這個名字,但是既然是她給我起的,叫我狗剩子
我也答應。

  老男人看著丫頭擠到後台,「呸」一聲吐了口口水,「臭婊子!又不是沒被
老子玩過,裝什麼聖潔!」

  轉頭看我還對丫頭的背影發笑,狠狠罵道:「傻比!你這幾天要是做不到生
意,老子連你皮都剝下來!」他的樣子很凶,我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趕緊把帽
子放低,不敢看他。

  來之前丫頭給我買了一盒煙,卻不讓我抽,按照桃子的指示,我把煙盒放在
茶幾上,然後把打火機墊在煙盒的下麵,有幾次還放不穩,經過我的不懈努力,
終於放上了。我不知道丫頭和桃子為什麼要我這麼做,她們說會有大姐姐來找我
的,而且人家要我幹什麼我就得幹什麼,一定要讓人家高興,這樣才能掙錢。真
的會有姐姐來找我嗎?

  隔壁桌有個女人在說話,狂吼爛叫的音樂讓我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什麼,反正
坐在這也是無聊,我就把身子往後一靠,偷聽她們講話。

  「然然,聽我說,沒錯的!女人不就是這個年紀值得懷念嗎?有的玩就玩,
幹嗎非要委屈自己?那個死B峰這麼對不起你,活該他現在得病,不能出去鬼混
了,你幹嗎還傻傻得給我立牌坊!你有追求幸福快樂的權利!你——」

  「芳姐,別說了!我真的做不來!」

  「沒有什麼做的來做不來,男人能嫖,我們女人也能!放心吧,這個場我來
過的,姐姐給你找個英俊的,是騎是打隨你便!——」

  「芳姐你別說了!丟人!」

  「這有什麼丟人的?我花錢我開心,天經地義!男人天天在外麵花天酒地可
以,我們女人就得在家�洗衣做飯,出來玩都說不守婦道嗎?去他媽的吧!沒有
天理啊!」

  「芳姐,我——」

  「別我啊你的了!這次聽姐的!我馬上幫你找一個!這�麵多的是,看到前
麵這個了嗎?他就是!」

  「你怎麼知道?」

  「沒見他煙盒的打火機是怎麼放的嗎?這是暗語。先看看他模樣怎麼樣?」

  有人拍我的肩,我扭頭一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長得很高大,模樣中
等,一看就有一股剽悍的氣勢。那女人也不客氣,從煙盒�抽出一根煙,用打火
機點燃,深吸了一口,向我緩緩吐來。我的臉立即被煙霧包圍了,不禁咳嗽了幾
下。

  女人笑了,問我:「弟弟,你是新來的吧?」

  我有點不知所措,點頭說道:「我——丫頭剛才帶我來的,現在我找不到她
了。」

  女人眼睛亮了一下,轉頭對我身後的朋友說道:「然然,你賺到了,這是個
雛!」我不明白她在講什麼,不過她一個勁地對我吹煙,嗆得我很難受,我幹脆
把帽簷壓下來,不再講話。

  女人翹起二郎腿,坐在我的麵前,超短裙下麵光滑的大腿和時隱時現的白色
內褲讓我看得一陣心跳,趕緊閉上了眼睛。

  「弟弟,把帽子摘了吧,讓姐姐看看。」女人趴到我身邊問道。

  我看見她碩大的乳房從衣服�露出一大截,帶著煙臭的口氣噴在我的耳邊,
心�更是緊張,連忙往後縮了一下身子,把帽簷往後一撥,對她說:「丫頭不讓
我摘帽子!這樣就可以了!」

  女人打量了我一眼,對朋友說道:「行!這個可以!雖然不是特英俊,但是
很有男人味!比那些奶油小生強多了!然然,姐幫你訂了,就這個了!」

  身後一個女人一步跨到我身邊,抓著高個女人的胳膊央求道:「芳姐,不要
——我真的不行——」

  坐著的女人哈哈一笑,道:「有什麼行不行?不就是一個坎,邁過去路就順
了!房間我都已經開好了,1503,鑰匙交給你!這個小弟特有意思,要不是
今天為你忙活,我自己都想要了!小弟,你跟這個姐姐走吧,我會跟你們老板說
的。」

  我嗯了一聲。丫頭說,如果有姐姐要帶我走,一定不能反抗,不管去哪�,
伺候完了人家都要回來這�找她。丫頭還給了我一個盒子,囑咐我:「如果姐姐
要你上床,就戴上這個,別染上病!」不知道盒子�是什麼東西,隻要是丫頭吩
咐的,我都照做。

  我想我不用挨老男人剝皮了,因為我已經有生意了。

  我高興地對那個女人說:「姐姐,走吧!我跟你去,你帶我去哪我就去哪,
不過我還要回來找丫頭,所以得趕緊。」

  「哈哈!」高個女人放肆地大笑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有點緊張地看著她。那女人站起來,拉著旁邊朋
友的手說:「就憑他這個憨憨的傻勁,我就喜歡!然然,你再不決定,我可不給
你了啵!」

  旁邊的女人啐口罵道:「你愛要你要!我才不要哩!」

  高個女人哈哈笑著,說:「你可別後悔!看著小弟的樣子,應該很厲害的!
老姐可真要了啊!」

  旁邊的女人打了她一拳,道:「你好騷啊!趕緊去吧!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我走了!」

  說著掃了我一眼,轉身想走。可又停住了身子不動,慢慢轉了回來。

  「怎麼,舍不得走了?回心轉意了?」高個女人媚笑著看著她。

  她也不答話,隻是緊緊盯著我。

  高個女人撇嘴說道:「剛才正眼也不看人家,現在就盯著人家不放,你啊,
就是一個小悶騷!」

  那女人還是不理她,慢慢地走到我的跟前,伸手摸摸我的臉,在我的眼角上
找到那道蜿蜒的傷疤,突然縮回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你,你是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