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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譜(第1-21回) (15/24)

   第四回:案首秀才,佳人芳心暗屬

  鄰家的小蝶搬走以後,王嵩確實落寞了好一陣子,他隻好寄情于詩書,朝也
讀,夜也讀,又讀了一年,轉眼已是十四歲了。做的文章,不但先生稱讚,連別
人見了,也人人道好,個個稱奇。

  適值提學道按臨東昌府,先打從州縣考起,臨清州官出了告示考童生。一般
學子納卷保結,直到這日五鼓,已冠未冠的約有千人,齊赴試場。點名領卷時,
州官見王嵩隻有十三四歲光景,問道:「你這小童生,也來捱擠做什麼!」

  王嵩道:「童生小,文章不小。」

  州官大驚,便道:「口說無憑,你立在我身邊,待我點名散卷完了,便要面
試。」

  王嵩不慌不忙,答應了一聲,立在州官案桌邊。

  不多時,點完了名,散完了卷,州官吩咐各去靜坐聽題。登時出了個題目,
都去作了。

  王嵩立著不見州官發放,知他事忙忘了,走向案桌前,跪下稟道:「求老爺
面試。」

  州官笑道:「我一時倒忘了,你小小年紀敢要求面試,也罷!我另出一題,
你在我桌邊先作一篇。若好,我當另眼看你。若不通,先打發你出去。」

  州官沈吟了一沈,吟道:「求面試,求面試,我就出『如不可求』,你去作
來。」

  王嵩不慌不忙,伸紙和墨,頃刻成篇,遞上與州官看。州官展開一看,隻見
字面端秀,已自歡喜了。

  看了題,起句道:「夫求則未有一可者也,何況求富乎?」州官提起筆來密
密圈了。

  又看到中間,更加警妙,句道:「天下貪夫百倍于廉士,而貧人百倍于富人。
……」

  州官拍案叫絕道:「世間有這般奇才,小小年紀,出想靈快,一至于此。隻
怕你是記誦而來,偶合此題。你再把本日試題去作,若果與此作一般樣好,定然
首取。」

  因問:「幾歲了?」

  王嵩道:「童生名雖十四歲,不得年力,還隻是十三歲。」

  州官道:「神童二字,可以相贈。」

  王嵩一面同人作了二篇,午後先上堂交卷,州官看了,越加稱讚。及至出案,
竟是第一。

  因年小才高,得能面試,府考時,州官在場中散卷散完了,帶了案首小童生
王嵩,上前稟道:「知州取得一名神童,求老大人面試。」

  太守看了一看,問了年紀,就教在堂上給桌椅,另出題考他。州官避了出去,
太守將信將疑,故意出三個理緻題目,分明是難他一難。第一個題目是小德川流;
第二個是當灑掃應對,進退則可矣;第三個是且謂長者義乎。

  這三個題目,不要說小小童生,任他那個飽學之士,也須費力。那知王嵩記
性高強,讀得時文,何止千篇。這三題都有好文記得,提起筆來,略略改篡,一
揮而就。日才正午,太守看了道:「果是神童,隻怕一府之中,更無敵手。」便
吩咐庫吏,領去賞了酒飯,依舊補作本日考題,一面說道:「若然佳作,取你第
一!」

  王嵩謝了,去領過飯,又補作了兩篇,案出,果然又是第一。

  提學道到了東昌府,先考童生,後考秀才。臨清是首州,頭一日,就考臨清
童生。全城童生,點名搜檢進去,到提學道案前領卷,領案的是王嵩,他在眾生
之下,愈覺稚氣,提學道叫著:「住了!」問道:「大大一個州,偏是你一些孩
子領卷案。」

  王嵩稟道:「隻論文字,不論年紀,宗師老爺,若以年紀取人,豈不失之!」

  提學道笑了笑,道:「小時了了,大未必然。從第二名派卷,留這貧嘴的小
童生,在我案前面試。」不消一個時辰,唱名散卷完了,各依號數坐定。提學道
先出了眾人題目,才喚這臨清州小童生到面前,出了一個題目是:「童子見」三
字。

  王嵩就立在案桌邊,磨起墨來,也不起草,提筆就寫。提學道見他寫過了破
題,叫:「取來看!」隻見破題道是:「聖人之見童子,見以童也。」提學道點
點頭道:「有些意思!發與他作完了,拿上來看。」

  不消一個時辰,王嵩已作完了,送與宗師看。

  看到中間二比,道是:「童子之互鄉,則習相遠,習相遠,不可見也,互鄉
之童子,則性相近,性相互鄉,不可見也,互鄉之童子,可見也,童子之近,可
見也。」

  提學道大加稱讚,便吩咐:「天色尚早,可歸本號,作完了本日二題,若果
如法,仍當首取。」

  王嵩領了卷子,照號坐定,去作那兩篇文字,還是他頭一個納卷。提學道看
了嘆道:「神童!神童!」就面取第一,有詩爲證:

  誰道童心乍離胎,居然奪卻錦標還。

  文章處處逢青眼,報道神童得意來。

  且說王嵩連考三個案首,那個不知,那個不愛。喜得母親李氏,手舞足蹈,
姨夫馮士圭也道:「外甥大才,不久必成大器。」對他娘子與女兒道:「此子果
好大才,看他四五年,若像個有福祿的,便把我家桂仙配他。」這個口風,馮家
娘子也傳與李氏知道。故此臨清勢利的人家,常常央媒人來說親,要招王嵩爲婿,
李氏便推辭說道:「我隻得一個兒子,又且年幼,還不是定親的時候。」就這樣
大家才停住。

  說便這般說,馮家看得王嵩比前大不相同,心裡頭已似招他爲婿;凡攻書資
本、選學使費、謝師禮儀,都從這姨夫家送來。迎送了新秀才入學,王嵩領了謝
禮,先到施先生家叩拜了。次日就去拜見姨娘姨父,拿一個愚甥名帖到馮家來。
先讓姨父姨娘上坐,待孩兒叩見,夫妻二人不肯坐,卻同受了他四拜。王嵩又請
表妹見了,馮士圭隻爲要過幾年再招他爲婿,便回言道:「有不相見哩!隻因桂
仙尚未梳洗,賢甥且到書房裡少坐。」王嵩隻好隨了馮士圭到書房過午。

  且說桂兒已十二歲了,讀了幾年書,通文識字,也是一個女中才子。聽得說
表兄是個神童,一連考了三個案首,心上已羨慕他,又聽得父親前日許配的話,
巴不得能夠親眼見他,以看看王嵩表哥近來長成如何了?那知馮士圭回了,不得
一見。桂兒叫大丫環露花,吩咐她看王家小官人,在那裡留飯。露花去不多時,
回覆桂兒道:「在書房裡留飯,隻得老相公獨自陪他。」桂兒年小,還不曉得什
麼,隻是愛才的念頭,卻比私心還急,忙忙叫露花跟隨了,走到書房門口去張望
表兄。隻見:

  眼含秋水,肌映春花,清素之中,微流麗藻;

  風塵之外,獨秀瑤林,嘆天骨之多奇,喜人姿之偏挺。

  行見士林耀彩,百尺無枝;

  但逢筆陣交鋒,一戰而霸。

  桂兒看了一看,嘆道:「兩三年不見,長成得恁般俊偉,這定是個舉人進士,
我爹爹說要再看他的四五年,豈不是過慮?」

  露花問道:「王家小官人,今年幾歲了?」

  桂兒道:「大我兩歲,今年十四歲了。」

  露花道:「桂姑娘嫁了這樣一個姐夫,也不枉了聰明美貌。」

  桂兒笑道:「這丫頭壞了。」

  那知二人笑得響了些,被王嵩耳快聽見了,舉眼往門外看,但見:

  四尺身材,十分顏色;

  腰如約素,肩若削成,皓齒內鮮,丹唇外朗;

  如池翻荷而流影,宛風動竹而吹衣。

  忽露面,則出暗入光;

  乍移身,則含羞隱媚;

  有情有態,如合如離。

  安得夜托夢以交靈,敢望畫騁心以舒愛。

  王嵩本是多情種子,見了這般美貌,魂飛天外,魄散九宵,心上想道:「怎
得表妹這樣女兒爲妻,也不枉了人生一世。」隻因姨父馮士圭前日的言語,母親
爲有「再看四五年」之語,想爲時尚早,不曾對兒子說,所以心神恍惚,惟有羨
嘆. 兩下裡正看個不了,姨娘走出來,叫了女兒進去。王嵩一心對著嬌姿,不覺
手裡酒杯,竟脫落在桌上了。馮士圭回頭一看,桂兒已去,並不見人,也就大家
不覺了。王嵩辭以不能飲了,吃了午飯,起身又入內裡,謝了姨娘,告別而去。
回家思思想想,隻戀著表妹桂兒,想了幾日,也就丟開了。隻是桂兒心裡時時刻
刻,指望爹爹心回意轉,招表兄爲婿。正是:

  白雲本是無心物,卻被東風引出來。

  第五回:才子多情,月娘暗戀風流

  春光窗外還依舊,唯有這耐春人瘦;

  花片易消殘,正值清明後。

  莫將閒事和人廝鬥,隨分消磨春盡;

  譜到亂紅飛,誰耐眉兒皺。

  這一首詞,也隻說風情大概,春間倍覺關心。尚未知孤男寡女,有許多做又
做不得,忍又忍不住的苦處。

  且說王嵩在馮家回來,想那桂兒,也隻幾日忙,就丟開了。他那丁字巷裡,
隔著十來家,有個劉秀才,他娶妻不過二年,卻因得中秀才,在與人飲宴的回家
途中,或是酒喝多了,竟掉到橋下淹死了。秀才亡過了兩年,妻房蔔氏守寡在家,
倒也冰清玉潔,隻是生得俊俏,體態玲瓏有緻,走起路來,婀娜多姿,又認一肚
子好字,閒著時節,把些唱本兒看看,看完了沒得看,又叫小廝們買些小說來看。
不料小廝不識字,胡亂買了一本「天緣奇遇」的小說,上面有許多偷情不正經的
情節,蔔氏看了著迷,連飯也不想吃,直看到半夜才看完了。心裡想道:「世間
竟有如此風流快活勾當,我如今年紀已十九歲了,這樣好事,隻好來生做了。」
說是這等話,心裡卻好不難過。睡上床去,再睡不著。對著裡床,空蕩蕩的,沒
個人兒;對著外床,隻見桌上點的燈兒,半明不滅,好不孤淒。蔔氏不自覺嘆口
氣,暗道:「我又無兒子,隻養得一個女孩兒,前年出天花又死了,本不消守得
寡,受半世的苦楚,隻是捨不得傢俬嫁人。」這一夜就睡的遲些,不覺大寺裡又
撞鐘了。

  有「桂枝兒」爲證:

  熨鬥兒熨不開眉間皺,快剪刀剪不斷心內愁,

  繡花針繡不出合歡扣。

  嫁人我既不肯,偷人又不易得,

  天呀!若是果有我的姻緣,也拼耐著心兒守。

  隻因劉家半富不貧的,有個小廝名叫存兒,原是永平縣人,十二歲時節,來
到臨清,雇與劉家使喚,已過了三個年頭了。隻一個小丫環,喚作瑞兒,伶俐乖
巧的,甚得蔔氏歡心,雖然才十四歲,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也頗具姿色,隻因
專注于家事,每天忙裡忙外的,對人道之事,還是個雛兒,半知不曉的。

  偶然一日,天氣十分燥熱,蔔氏熱不過,叫取澡水來,虛掩上了房門,把上
蓋的紗衫兒脫掉了,下面脫掉紗褲,隻栓了一條單裙。瑞兒那時節正忙著廚房炊
膳,一時走不開,一大桶洗澡的熱湯,就由存兒提進房去。存兒提了熱湯,突然
推門進來,倒吃了一驚,但見:

  臉似紅桃朵朵鮮,肌如白雪倍增妍;

  雖然未露裙中物,兩乳雙懸綻又圓。

  存兒見蔔氏脫得半光,往後一退,不敢竟入。蔔氏先是一驚,忙胡亂拿件衫
衣遮體,罵道:「小奴才,進門也不會應一聲,快拿湯進來,你自退去。」存兒
聽了,才忐忑的提進湯來,倒在澡桶裡.

  蔔氏道:「你帶上房門,去罷!」存兒走出房門,把門帶上,悄悄的躲在外
間,打從闆縫裡張望。那時天也還亮,又不曾關窗,明明白白看得見裡面,好不
有趣。存兒十五歲了,二月生,雖不識字,但因常幹些粗活,倒也長得經精壯結
實,看起來差不多十七八歲了。平昔又曾跟著對街一戶人家的家丁,到娼樓解悶,
與裡頭一個叫喜兒的姑娘狎弄過,已不是童男子了。與那瑞兒同一屋子供人使喚,
偶而摸摸身子,打情罵俏的,雖然有意瑞兒的姿色,瑞兒也有心對存兒的勤快,
但因瑞兒膽子小,兩人倒不敢放肆;而存兒雖早經人道,可是像美人入浴這等旂
旎春光,也從未見識。存兒看了好不難過,兩隻眼被釘著直直似的,隻顧看著裡
面。

  蔔氏坐在桶裡,洗了一陣,叫一聲:「小瑞兒!來替我擦擦背。」那小丫頭
在廚房忙著,那裡叫得應。

  蔔氏罵道:「這小丫頭,不知往那裡玩去了,再也叫她不應。」隻好自己把
手擦了一陣,又把身子向外仰著些,兜著水洗那陰部。

  洗了一陣,口裡嘆道:「我這小小年紀,這般生得嬌嫩,苦守著寡,再不得
個標標緻緻、風風流流的小夥子,陪著我,天唉!教我怎麼了!」長噓短嘆了一
會,又叫聲:「小瑞兒奴才!」

  那小瑞兒丫頭,正打從外面來,應了一聲,飛跑進來,存兒躲避不及,被她
看見了,問道:「存兒,你在這裡瞧什麼?」存兒慌忙往外跑了。

  瑞兒推門進去,蔔氏罵道:「妳這小奴才,那裡去了,怎麼存兒提水?叫了
妳也叫不應?」

  小瑞兒道:「廚房裡正忙著哩!怕奶奶久等,先叫存兒提水進來。」

  蔔氏道:「剛才妳和誰說話?」

  小瑞兒道:「是存兒,打闆縫裡往裡面瞧。」

  蔔氏道:「我在這裡洗澡,這小奴才不知瞧什麼?」慌忙乾淨了,起來穿了
衣服,吩咐道:「小瑞兒,叫存兒來,等我罵他。」

  小瑞兒忙叫聲:「存兒,奶奶叫妳哩。」

  存兒隻道當其惱他,慌慌張張走進房來,心裡打算死賴。隻見蔔氏帶著笑罵
道:「小奴才,家主婆洗澡,你瞧什麼?好大膽的小賊!」

  存兒道:「小的不曾瞧見什麼. 」

  蔔氏又道:「你聽見我說什麼不曾?」

  存兒見蔔氏不十分發惱,已自放下膽了,也笑笑兒道:「聽見的。」

  蔔氏道:「你這奴才該死,我也不打你了,不得亂說!」

  蔔氏爲封他口,又叫聲:「小瑞兒!妳來,你在昨日汪奶奶家送來的罈裡,
打出一壺蘇酒,賞他與妳喝了。」

  瑞兒應了聲,臉頰卻一陣燥熱,紅遍到耳根,存兒則是笑嘻嘻的,攜起瑞兒
的手,就往外走去了。

  蔔氏在房裡,看見存兒、瑞兒攜手走了出去,看他倆成雙成對的模樣,又聽
見那存兒、瑞兒在外間曖昧的說話聲,心中慾火又是一動,恨不得馬上就弄得標
緻喜愛的人來,摟抱一處,弄做一團,有一曲「吳歌」爲證:

  弗見小郎君來心裡煎,用心摹擬一般般;

  開了眼睛望空親個嘴,連叫幾句俏心肝。

  蔔氏想了嘆,嘆了想,一夜不得安眠。畢竟想道:「說來我風華正盛,且尋
個標緻人兒,再作理會。家裡雇的下人,不消說是粗蠢,一個小廝隻十五歲,倒
也伶俐,叫他幫尋個人兒也好。隻是他尋來的未必中我的意,須等我看中了一個,
叫他去走腳通風,這便使用得著了。」打算定了,反睡了去。直到巳牌時分,方
才起來。

  從此以後,蔔氏把十五歲這個小廝也待得更好了。每日無事,常到門首,閃
在門背後,看那來來往往的人,指望看上個好的,叫小廝做腳。存兒見蔔氏守完
了兩年零三月的孝,隨即打扮的妖妖嬈嬈,不比當初老實了,心下疑惑,又不見
她有一毫走作,隻是常常在門首看人,不像寡婦的規矩。存兒心下雖如此想,卻
不敢半點放肆。

  那一日,蔔氏叫存兒到一旁,道:「你要善待瑞兒,可不許到外邊亂來。」

  存兒道:「我知道哩!瑞兒也有意跟我,請奶奶成全。」

  蔔氏道:「等過幾年,你跟瑞兒成事些,奶奶再讓你們送作堆。」存兒聽了
好心歡喜。

  蔔氏又道:「有一件事教你去做,做得來,賞你一件道袍穿。」

  存兒道:「恁奶奶要做什麼,小的都會。」

  蔔氏道:「你這小奴才,誰要你做什麼. 這胡同子裡,有個小秀才姓王,你
認得麼?」

  存兒道:「隔得七八家,怎不認得?奶奶妳爲何知道他?」

  蔔氏道:「一向知道的小官兒,肚子裡文章好,考了三個頭名,做了秀才。
論起來,今年已是十四歲了。前日我在門首張街,他走過去,一表人材,生得又
標緻又長大,像個十七八歲的光景。這幾日連連見他,好不仰羨,你去打合他來
和咱說句話。事情辦成了,就做一領道袍子賞你,瑞兒也要看顧你哩!」

  存兒笑嘻嘻的道:「小的明日就去。」

  且不說蔔氏在家想念王嵩,卻說王嵩自從進了學,那些同進的朋友,道他是
年少高才,三三兩兩,請他吃酒或是會文。又有那不學好的,見他生的俊俏,指
望騙他做男風的勾當。真正門多車馬,戶滿賓朋。但他心性古怪,若是茶前酒後,
那不學好的,哄騙他做男風,他便罵起來道:「我又不是小唱,我又不走雇與人
家操的,這等可惡!」從此就不與這朋友往來了。若是三朋四友,請他到娼樓飲
酒,他就飛也似的瞞著母親去了。一般說說笑笑,摟摟親親,像大人模樣,隻是
娼樓的人要留他睡,他便推故走了。

  偶一日,正打從家裡出來,劉家的存兒上前迎著道:「王大爺,小的有句話
要稟. 」

  王嵩道:「你是那一家?有什麼說話?」

  存兒道:「知己話,沒人去處才好說。」

  王嵩道:「也罷,你這裡來。」重新走到自己門裡道:「這裡沒人來,你隻
管說,不妨。」

  存兒道:「小的就是北首劉家。」

  王嵩道:「北首劉家,你家秀才相公死了,誰叫你來?」

  存兒道:「相公死了兩年多了,主母還不到二十歲,年輕貌美,守著寡,上
沒有丈夫,下沒有兒女,仰慕大爺文才高,人物好,叫小的請大爺去說話。」

  王嵩道:「說什麼話!我年紀小,膽子自然不大,一個寡婦人家,怎敢進她
家裡去?」

  存兒道:「不妨事,家裡隻一個看門老頭兒,除此之外,就小的和一個小丫
頭答應著奶奶,並沒閒雜人出進。後門通著後街一帶高牆,都是咱家的樓,沒什
麼鄰舍。大爺進去,神不知,鬼不覺,包管大人有好處。」

  王嵩道:「我也是風流人物,不是假道學,老頭巾,裝模作樣的。隻是膽子
還小,慢慢商量停當才敢進去。你家奶奶我從不認得,幾時先把我瞧瞧,或者我
動了火,膽子就大起來也定不得。你如今回去,多多回復你奶奶。事寬則完,從
容些兒好。」存兒應了,各自分路。

  王嵩往南去了,存兒回到了家裡,一五一十說與蔔氏。

  蔔氏道:「何不扯了他來?」

  存兒道:「奶奶也得他肯走,怎好扯得他來!」

  蔔氏心知急不得,便吩咐道:「小瑞兒,再打出一壺酒賞他。」

  從此存兒日日去請,有時王嵩出去了,有時遇見了,說了幾句,又沒功夫,
足足走十多個日子。

  這一日,存兒本想約瑞兒一齊上街,打算買件小掛送她穿。跑了一回,尋瑞
兒不著,卻劈頭撞見了王嵩。王嵩半醉不醒的,道:「你家奶奶,既有我的心,
如何不在門首與我相看一看,也動動我的火,好約個日子哩!」

  存兒道:「大爺既要相看,小的回去與奶奶說了,明日早飯後,就在門首,
王大爺隻當走過去,就好看見了。」

  王嵩道:「就是如此,我明日來看。」

  存兒回家裡來,把方才的言語,又與蔔氏說知。蔔氏暗道:「我臉兒好,年
紀小,不怕他瞧,等他日裡瞧瞧,動了火,進來也走得快些。」

  這一夜整備,蔔氏忙著重整風流,此時已是七八月秋天了,暖了酒,自斟自
飲,吃得半醉,把棉被換新的不打緊,又重薰香了,在炕上不便,床上也鋪了厚
厚的錦花墊褥,就像小娘子迎接情郎似的,正是:

  花迎喜氣皆今笑,鳥識歡情亦解歌。

  到了次日,蔔氏打扮起來,梳了個蘇意頭兒,胭脂香粉,金釵髮簪的,真是
香豔動人。上身穿一件淺桃紅軟紗襖兒,罩件魚肚白縐紗襖兒,穿一件大紅紗褲,
雪白紗裙,尖尖的四寸三分小腳兒,穿著紅鞋兒,好不齊整。連早飯也不想吃,
走到門首看街耍子,又教存兒去通知王小秀才。

  且說王嵩夜來說的話,倒也酒後忘了。存兒又到門去請,他才想起前話。把
衣領提一提,弱冠的巾兒整一整,不緊不慢的,踱將過來。蔔氏故意把身子露出
來,恁他去看。王嵩?起頭來,果然又紅又白,還是有那小女兒家的模樣,裊娜
娉婷,好一個絕色女子。王嵩心裡想道:「這樣標緻,就是我桂仙表妹,也不過
如是。想不料臨清地方,就有這兩個絕色,我自然得親近她一番,也不枉人生在
世。隻是寡婦人家,不可造次,慢慢計較進去便了。」王嵩神往似的看著蔔氏嬌
羞的模樣,偶而還聞到飄來的幽香,就與那蔔氏隔著十來步遠,兩下立看個不了。

  小廝存兒眼尖,走近王嵩的身旁,王嵩回過神來,隻與那存兒說句:「黃昏
時節,你到我門首來。」就見遠遠一個同進學的朋友,隻得走去拱拱手,一同走
了去了。